顧華風要給王媚娘大辦葬禮。

  人都已經去了，還這樣辦風光葬禮，對於死者來說，實際上沒有任何意義。說到底，他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心安而已。

  而這樣的事情卻讓蘇氏臉上無光。

  雖然說人已經去了，但是蘇氏畢竟是正室，若是讓小妾這樣大辦葬禮，正室哪裏還有地位？

  可是蘇氏非常聰明，她知道現在顧華風什麽都聽不進去，自己的勸說不過是白費口舌，招人嫌棄罷了。

  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讓自己之前的合作夥伴幫幫自己。

  而這個消息最開始就落在了老太君的耳朵裏。

  老太君也覺得自己的兒子越來越荒謬，就算她不怎麽待見蘇氏，但是知道這件事，她還是站在蘇氏這邊的。

  於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君，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要上趕著要和自己的兒子理論去。

  但是現在的顧華風哪裏聽得下這些，他的心中滿是悲傷，隻想用這種方法來緩解一下自己的愧疚感。

  就算是老太君，不論她說什麽，對顧華風都沒有什麽影響。

  老太君實在無，此時她法忽然想到自己的孫女。

  在她眼中，整個家中也就隻有自己的孫女值得依靠。

  所以她沒有猶豫，直接一封信送到太子府，很快顧輕裳也知道了這件事。

  看到老太君的信，顧輕裳驚訝的是自己才離開家沒有多久，家中居然出了這麽多亂子，而知道自己父親又一小妾死去，顧輕裳並不感到意外。

  畢竟有蘇氏在家裏，怎麽可能一切太平了。

  不過她雖然也猜出了是蘇氏所為，可惜沒有證據，更何況之前蘇氏也幫他逃出過家裏，說不定蘇氏在動作的時候就順便幫過自己。

  隻是顧華風的行為，實在太過火了，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麽可以這麽寵妾滅妻？

  為了顧家的顏麵，顧輕裳就算再不願意，也不得不出馬，好好和自己的父親說道說道。

  這一次她慎重回顧府，就是為了和父親商討這件事的。

  當顧輕裳回到家中的時候，家中已經開始各處掛上白紗，眼看著就要給王媚娘舉行葬禮。

  而他一回家，家中的下人顯得都非常高興。

  “大小姐，您回來了！”

  “大小姐，上次您出了事情，我們都很擔心，看到您平安，我們也放心了。”

  下人們都圍在顧輕裳身邊，關心她的狀態。

  “大小姐，您難道也是回來給王姨娘奔喪了嗎？”

  然而此時，卻有不開眼的丫鬟如此問道，被顧輕裳一個眼刀飛回去。

  “我給她奔喪，她還沒有那個資格吧？你們可別再胡說了，若是被我知道，我不會輕饒。”雖然顧輕裳並不討厭王姨娘，但是對這樣的女人也沒有什麽好感，隻是紅顏薄命，終於死在了蘇氏的手下。

  也許這就是後院女人爭風吃醋的代價吧。

  隻是為了顧家的顏麵，就算顧輕裳內心再同情，也不可能為了這個女人正名。

  顧輕裳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讓小廝帶著自己去見父親。

  等顧輕裳來到正堂的時候，才發現事情有多荒唐。沒有想到王媚娘的靈堂都已經擺好，自己的父親卻都喪氣地跪在靈堂麵前，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

  當顧華風聽到身後的響動，一回頭看到自己女兒回來，並沒有多少驚訝。

  隻聽得他說道：“輕裳，你回來了？剛好，跟你姨娘可以最後告個別，我還想著要不要叫你弟弟一起回來奔個喪呢！”

  顧輕裳瞪大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一個小妾去世，居然讓家中的嫡子回來奔喪，簡直可笑！

  如此她不禁出言譏諷父親，道：“這小妾死了，難道不是因為父親不夠關心嗎？我記得父親之前可是對餘美人神魂顛倒，王姨娘雖然身懷六甲，但父親您應該也沒有見過她幾次吧。”

  這話讓顧華風想起了不好的回憶，他不禁皺了眉頭說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別再提了！”

  “我不再提？但這是事實，我不提就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嗎？如今人去了你才知道悲傷，而且這顧家的顏麵於不顧，這就是你當一家之主的方式嗎？”

  “死者為大，你怎麽說話呢？為什麽父親每一次的命令都要違抗？還是說你覺得現在的身份地位比你父親高了，可以頤指氣使了？”

  顧輕裳沒有想到顧華風居然會這樣看待自己，不由地長歎一口氣，說道：“父親，我都是說實話，您難道覺得我說錯了嗎？就算沒有我，您難道覺得您為一小妾舉行如此大廢周張的葬禮，會得到旁人的尊重嗎？不過是讓人看笑話罷了。”

  聽了這話，顧華風愣了一下，隨即居然大笑起來。

  而顧輕裳繼續說道：“父親，如今你不過是為了尋求一個心理安慰，對得起自己而已，不是嗎？您對王姨娘心有愧疚才這麽做的，但人都已經去了，又何必呢？”

  而顧化風第一次認真地眼前的女兒，說道：“是啊，人已經去了，我這是在做什麽呢？王姨娘也是這樣，你娘也是這樣，我的確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不懂的珍惜，才會失去自己的兒子，失去你娘，失去王姨娘……”

  顧輕裳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父親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尤其是已經提到了她娘，她怎麽可能心中不動容。

  如此她轉過臉去，故意不去看自己的父親，隻是低聲說，：“父親，你明白就好，我在府上還有事，如今還是先回去吧。”

  說完，她便匆匆離開。

  原本顧輕裳回自己家不會這麽快離開，隻是她不想在顧華風麵前落淚，惹人笑話。

  憑著自己這番話，她明白顧華風不會真的堅持。

  如此貽笑大方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做出去的話，父親隻會丟自己的臉。

  顧華風如此注重顏麵的人，不可能真的這麽做。

  而回去的路上，顧輕裳恍恍惚惚，陷入了沉思。

  她忍不住想起了曾經的王姨娘，想起了餘淑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