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災星
作者:馬魚龍      更新:2021-11-10 09:00      字數:3363
  我叫李白,出生那天風雨大作,方圓幾百裏的黑狗突然成群結隊衝/進村裏。這些黑狗圍著我家的院牆狂吠不止,隨後,開始啃咬同類的皮肉。

  直到我出生那刻,老屋周圍灑滿了腥臭的狗血,屍骸滿地,如同煉獄。

  夜裏更不太平,屋外麵鬼哭狼嚎一般。風雨聲中,能清晰的聽見某種詭異的低吼之聲,哭泣聲,還有如金戈鐵馬般踏過泥土的聲音。

  村裏的吳瞎/子說,這是百鬼索命,幸虧那些辟邪黑狗血擋住了討命的惡鬼冤魂,否則,我出生就該是個死嬰。

  然而,當我的家人想詳細詢問的時候,吳瞎/子卻連連擺手,一句“此子命格絕不一般”後,便什麽也不肯說了。

  詭異的事還未結束。

  七歲那年,村裏來一位號稱鐵口神斷的先生。剛豎起招牌,父親帶我過去湊熱鬧。

  那位算命先生也不知怎麽就心血來潮,非要給我卜上一卦。

  問完生辰八字,眼中突然露出驚愕的神情,接著竟五體投地對我跪下。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後,立刻把招牌砸了。

  周圍的人們都驚呆了,正在莫名其妙功夫,算命先生猛地吐出幾口鮮血。

  他一臉震驚的看著當時七歲的我,好大一會兒才連連對我作揖,說了句“冒犯”扭頭就走。

  沒走出村口幾步,忽然直挺挺的躺下。

  再一看,人已經沒氣兒了。

  全村震驚。

  算卦的吐血而死這事兒,在村子裏發酵了很久。

  從這以後,坊間流傳的段子,就更邪乎了。

  說我厄運纏身,乃不詳之人,會帶來災禍。甚至連村裏死人,糧食減產這種事,都往我身上湊。

  十裏八鄉越傳越離譜,我的父母也受到了牽連,周圍白眼,閑言碎語不知道經曆了多少。

  很多村民,都提議要逼我們搬家,把我們全家趕出村子。

  有些激進的鄉親,都拿著刀上門了。

  就在這時候,之前說我命格不一般的吳瞎/子出現了。他分開人群,當場收我做幹兒子。而且保證以後不會因為我,連累到村裏人。

  說起這吳瞎/子,可是我們這一帶的名人。

  相傳他以前是一名道士,因為道觀被砸了才寄居在我們村。

  平常給人摸骨看相,除此之外,十裏八鄉一些鬧邪祟的事件,也都是請他出手擺平的。

  換句話說,吳瞎/子在我們當地,妥妥的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神棍。

  有了吳瞎/子作保,圍著我家的村民才悻悻的散去了。

  然而,我的父母要感謝吳瞎/子的時候,這老家夥卻一言不發,直接背著手,沒事人一樣離開了。

  不管怎樣,吳瞎/子幫了大忙,又成我的幹爹,也算是自家人了,父母想把他接到家裏住。

  提著禮物上門去請,吳瞎/子卻把門給堵死了,堅決不收任何禮物。

  而且,從這個時候開始,吳瞎/子不再開口說話,不管是和誰交流隻是寫字。

  在外人看來,這老神棍年紀本來就很大了,之前是個瞎子,現在還成了啞巴,實在是晚景淒涼。

  父母則教育我說,吳瞎/子對我有恩,長大以後要報答他。

  我對他更是親近,有事兒沒事兒就往他的院子裏跑。

  他對我的到來,倒是沒有拒之門外,隻是當我叫他幹爹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有些複雜。

  當然,吳瞎/子並不是真瞎,他隻是眼神有些老花,看不清楚東西而已。

  由於坊間相傳,我是災星轉世,導致我受到了很多困擾。學校裏經常受欺負,學習成績自然不怎麽樣。

  不過說實在的,我對學習真的是沒有什麽興趣,上課跟聽天書一樣,反倒是吳瞎/子家裏存的老書,我看的津津有味。什麽甲乙東方起青龍,丙丁南方為朱雀……

  隻是,這些老書裏的內容過於離奇,什麽飛簷走壁,呼風喚雨……而且修煉還要靠機緣!這不扯呢嗎?

  吳瞎/子從未解釋過什麽,對我喜歡翻看老書的行為視而不見,相當於是默許的。隻是我每讀完一本,他都會在本子上寫一些問題,考問我。

  每當我答對的時候,他都表現的很開心,第二天絕對能吃到他從水潭裏抓到的美味老鱉,作為獎勵。

  提起那些老鱉,真是又肥又脆。肉質比牛肉勁道,比雞肉美味,我總是吃不夠。

  我心說幹爹啊,你怎麽每次不多抓兩隻給我吃呢?

  也想過跟他一起下河去抓,但很奇怪,我這個幹爹別看眼瞎,走路卻非常快,那速度,跟騎了自行車一樣,嗖嗖的,幾次我都跟丟了。

  後來我學聰明了,問了我爹,附近哪裏有老鱉。

  終於讓我打聽到了,吳瞎/子去的是黑龍潭。

  那天,我直接騎了自行車,在黑龍潭邊兒等他,可能是去的太早了,幹等著他也不來,於是就在草堆裏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卻看見了今生難忘的一幕場景!

  吳瞎/子,竟然正跟一隻拖拉機那麽大的老鱉對打,幹爹一蹦四五米高,躲避那隻腦袋如同大白鯊似的老鱉襲擊。

  眼看幹爹躲不過去了,我嚇的麵無人色,嗷了一聲。吳瞎/子立刻看向我這裏,我這才注意到,此刻,他的兩眼放光,兩顆眼珠跟手電筒一樣,亮的嚇人。

  隻對視了一眼,我便腦袋一片昏沉,暈了過去。

  不久後清醒過來,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老鱉,我嚇的又昏了過去。

  再醒過來,就是三天後了,父母跟我說,我連著發了三天燒。

  但老鱉的事太邪乎,我不敢告訴他們。

  而幹爹吳瞎/子也是什麽都不提,跟平常一樣,還是考問老書上的問題,答對了有老鱉吃。

  就這樣,我由於偏科嚴重,高考名落孫山,最後僅僅混了個大專,學的還是護理專業。

  快畢業的時候,家裏突然來電話讓我趕緊回家,具體什麽事兒卻不說。我以為家裏出事兒了,急忙慌的趕了回來。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個陰天,天氣悶熱無比。

  剛進村就聽見鞭炮和嗩呐聲,我估摸著應該是誰家辦白事。

  也沒有在意,順著小路奔回了家,剛進屋,就看見吳瞎/子正坐在堂屋的羅圈椅上,眉頭緊鎖。

  見我回來,眨眼工夫,他就來到我身前。

  沒等我有任何反應,幹爹便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這雙手分外的有力,仿佛是鐵箍子箍在了我手上,硬生生的疼。

  接著,幹爹從腰間抽出了一根麻繩,給我來了個五花大綁。

  “幹爹,這是幹嘛呢?”我有些驚恐,掙紮著問道。

  吳瞎/子並沒理會我,捆的更起勁兒了,就連我父母也出現幫忙,把我捆好後,直接丟在房間床上。

  這還不算完,窗戶還用木板釘死了。

  要不是親生父母也一起的幹這事兒,我差點以為有人要害我。

  不管我怎麽叫喊,詢問,他們也不理會。

  看了看身上的繩扣,我直接好家夥,這捆的還是是豬蹄扣,越掙紮越緊的那種。

  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對我,總之,我跟坐牢一樣,暫時失去了自由。

  一整天的時間,吃喝拉撒都在屋裏,人簡直要憋瘋了。

  到了晚上,我渾身已經徹底麻木,正考慮是不是該找個牆角磨斷繩子,忽然聽見窗外有人叫我的名字。

  “李白……”

  聽聲音,是個女的,有點陌生。我皺起眉頭:大半夜怎麽會有個女人,來我家窗口喊我呢?

  “誰?”

  “我是麗麗啊,郭麗麗……”窗外女聲接著說道。

  這姑娘我認識,一個村兒的,小時候我沒有玩伴,也就她不嫌棄我是個災星,偶爾能和我一起上學。

  後來到了初中,村裏傳過我們倆的閑言碎語,她父母因此上我家鬧了一場。

  從那之後,我就不敢跟她說話,也沒有任何交集了。

  隻是現在大半夜的,她來我家幹什麽?

  “什麽事?”我隔著窗戶問道。

  “聽說你回來了,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我掙紮了下,往窗口挪了挪,“啥事兒你說唄。”

  窗外傳來抽泣聲音。

  緊接著,郭麗麗哽咽說道:“我爸媽,為了二十萬彩禮讓我嫁人,對方是個瘸子,我怎麽能同意呢……而且,我已經有對象了!我想逃,但沒出過遠門,求你幫幫我,帶我去省城,我對象在那兒等我……”

  我聽完之後,心裏一陣臥/槽。

  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有買賣婚姻,為了二十萬就賣女兒!

  隻不過我現在被捆的結結實實,就算再同情她也沒用,有心無力啊。

  當下就給郭麗麗說了我的難處。不多時,窗戶外麵傳來一陣異響。緊接著,一把小刀從木板縫隙塞了進來,我心中一喜,趕緊摸了過來,拿在手裏。

  這刀有些鈍,廢了挺長時間,才割開繩子。

  此時,鞭炮聲打破了寂靜,接著,外麵傳來哀怨的嗩呐聲。

  剛回村的時候,我就聽見過嗩呐,估摸著是村裏有白事死人了。按我們村的規矩,死人要停屍三天,晚上要有人守夜上香,午夜子時,還要放鞭炮讓嗩呐班子吹響器招魂。

  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手腳,我隨口問道:“麗麗啊,咱們村誰死了?”

  窗外的郭麗麗忽然不說話了。

  我又問了幾句,她依然沒有回應我。

  一股異樣的感覺襲來,仿佛有什麽事情不對勁兒。

  於是,我摸到開關,開了燈。

  明亮的房間,讓我有些不適應。我試著站起來,想靠近窗台再跟麗麗說幾句話。

  然而,當我下意識的撇了一眼,手裏的那把刀後,頓時感到頭皮發麻,渾身都長出了雞皮疙瘩!

  這哪裏是什麽小刀,分明是一截斷掉的尺骨!

  鋒利的骨碴上,還殘留著麻繩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