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就要嫁給顧瑾!”
作者:七月九      更新:2021-11-10 08:37      字數:3616
  顧瑾愣住了。

  他身後不少人的眼眸也沉了下來。

  顧文君看得分明,顧瑾知道這一切,還是參與進來做了!哪怕這會毀了他自己的未婚妻,也不惜代價。

  她沒想到,顧瑾不僅看不上徐家嫡女徐秀容,而且還如此冷酷無情。徐秀容是算計,可對顧瑾的情意並不完全是假的。

  然而一場精心謀算,換來的就是這位翩翩江東第一才子,早就埋好伏筆的加害!

  好毒的計!

  顧文君喘氣著笑:“沒有找到想要的人,你很失望嗎?”

  屋外一群賓客也生出猜疑,卻礙於在顧家參加巧樂宴,沒有出聲議論。

  自知失言,顧瑾急地改口:“這麽熱的天你還蓋著這麽多被子睡覺,我是怕你難受,才幫你掀了被子。”

  “我隻是聽說散汗能去病,想要試試。”顧文君啞著嗓子開口,“多謝兄長關心,我這裏沒事了,還是快點去找徐小姐吧。”

  有人附和:“對對,我們去別的地方找吧。”

  安排好的人卻不好說話,剛才那些指向性太明顯,偏偏顧瑾沒有從顧文君床上抓出徐秀容,這時他們就不好再插口了。

  否則,隻會更加讓人猜疑。

  顧瑾臉一僵,他自是不甘心的,設計了這麽久,決不能再讓顧文君逃掉!

  他遲遲不肯挪步,又往房裏看了一圈,眼睛盯上了那個能藏人的衣櫥,就有了想法。顧瑾心中生憤,故意把被子用力扔到地上,提起靴子踩過去。

  “剛才我掀了被子,的確是冒犯,但也是憂心則亂。文君,你這被子就別蓋了,我給你換件薄毯來。”

  顧文君不放開顧瑾的手,“慢著!”

  那滑嫩細膩的肌膚貼在顧瑾手腕上,明明沒多大力氣,卻莫名發燙,梏得顧瑾不想掙脫。

  床上,顧文君啟唇:“你闖入我房間來,掀了我被子,現在就想這麽簡單地走了麽,有失君子風度吧。何況還辱了徐小姐名聲,你難道不該先道歉麽!”

  顧瑾不敢置信,被逼到這份上了,顧文君竟然還敢頂撞他。“顧文君,你!”

  顧文君的眼神卻從顧瑾,看向躲在人群裏的那些顧家下人們,寒光微閃,讓那逞惡的奴仆不自覺地頭皮發麻。

  “難不成,就因為顧徐兩家有著婚約,徐小姐又對你芳心暗許,顧瑾兄長就可以無視徐小姐的清譽了?”

  這種時候了,顧文君還在咬死顧瑾的婚事!

  顧瑾又是惱怒又是難堪。

  在場都是有頭有臉的貴客,顧瑾要臉麵,哪裏能承認。

  顧瑾有心想要再查顧文君的房間,隻能咬牙說出:“是,文君說得有理,是我錯了!”應付掉帶來為難顧文君的賓客。

  怎麽每一次,他設計,顧文君卻總能反過來,用他安排好的局來算計他?

  他從乞巧宴拉來一眾賓客,是來看顧文君笑話的,結果卻成為了顧文君拿捏他的手段,逼他當眾出醜。

  憑什麽!

  顧瑾快要藏不住眼中的怨毒,直接甩開顧文君的手,踏步上前就要拉開衣櫥的門,“是為兄對不起你,就讓我給你添換新的被褥當補償吧!”

  “吱吖——”

  木門被拉開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顧文君聽得心髒一緊,神色上也破了功,露出慌亂,她連忙道:“不用了!”

  “不行,一定要!”顧瑾冷笑,更加篤信徐秀容就是藏在了裏麵,急切的惡毒像蛇信子般吐露而出,迫不及待地咬住獵物。

  然而!

  “空的?”

  衣櫥裏隻有一疊衣服和備好的被褥,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顧瑾大喜之後又是一場空,接連兩次落空,徹底摧毀了他本就崩潰易怒的情緒,他受不了再次輸給顧文君的可能性。

  在顧家,在他自己的地盤,他決不能失敗!

  “不可能!”顧瑾這次都無法偽裝自己,給說錯的話找借口,打圓場。

  隻見顧瑾伸手扯下衣櫥裏的衣衫外袍,扔出櫃外,還掀了一床被褥,任嶄新的布料滾落地板。他卻看也不看一眼,繼續抄查衣櫥,妄想從裏麵揪出一個“徐秀容”!

  可就是沒有!

  顧文君掙紮著低喘一口氣,勉強維持自己的神智,在床上冷眼看顧瑾的發瘋。

  她就是故意騙顧瑾,連著兩次讓他失望落空,總算讓他露出了破綻。

  但顧文君還要裝成一副堂皇無助的模樣,像是被顧瑾的樣子嚇到,縮進床的角落裏,雙手環胸把自己包裹得更緊了。

  “顧瑾,你怎麽了,被子不就在衣櫥裏嗎,你到底要找什麽呀?”

  戲演到這裏。

  賓客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們又不是蠢貨!

  “顧家也真是心狠,看不上徐秀容想要她嫁給顧文君也就罷了,好好和徐家商議就是,何必還要弄得這麽難看,讓所有人都下不來台。”

  “這顧文君也太可憐了,原來顧家把他接回來,就是為了替顧瑾接盤不要的女人!”

  “就說顧夫人怎麽轉性子,容得下前任夫人生的兒子,原來如此……”

  眼神交換之間,各種猜疑便秘而不宣地宣揚開來了。

  顧瑾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顧家的名聲卻已經毀得差不多了。

  直到顧家下人冒汗叫:“瑾少爺!”

  他才緩過神,可是已經錯過了最好的解釋時間。他拉來的觀眾,全被顧文君拉到了她那邊的陣營裏,都對顧家有了惡感。

  完了!

  他竟然,還是輸給了顧文君。

  “我不信!”他不服!

  顧瑾鑽進自己的牛角尖裏,不肯放手。曾經的天之驕子,自然不甘淪為顧文君的手下敗將。他像旋風似的衝到顧文君床邊,甚至氣得裝不下去公子風度,隻是發狠質問。

  “說,你到底藏哪裏了!”

  他看顧文君氣若遊絲,無比虛弱的模樣,竟然衝動地伸出手來,想要撕開顧文君的衣服。

  裝什麽!

  早就被下了迷香,這身子也一定發了騷吧。顧瑾陷入魔障,他想:之前在文山書院裏,顧文君脫衣服的模樣都那麽下賤輕佻,現在忍什麽,他來幫顧文君解脫!

  顧文君這次是真駭住了,連連後退,“顧瑾,你冷靜一點,你真的嚇到我了!”

  那些賓客們眼看情況不對,想要阻攔,卻被顧家下人有意無意地遮擋住。

  “不要!”

  就在顧文君脫口而出的下一刻,顧瑾的手已經伸進了衣襟,摸到了顧文君的裹巾上!

  千鈞一發之際,她都想解了自己的發髻,拔下男簪弄死這個畜生。

  還好有人叫嚷出聲。

  “瑾少爺,老爺夫人喊您盡快過去!”

  竟然是蕭清樂身邊的萍姑趕過來,阻攔了顧瑾怒而行凶。

  顧瑾如被點穴般僵住不動。

  然後他才觸電般收回了碰到顧文君的手,臉色不比顧文君好看,俊美的五官也流露出三分爆發後的後悔,和驚恐。“我剛才是怎麽了,竟然想要對這個野種……”

  “瑾少爺,突然有位貴客從京城來!夫人讓您不要再逗留了,招待客人的事要緊,別誤了大事!”萍姑扶著胸口平息呼吸,整張臉都亮出一絲興奮的紅光。

  顧瑾巴不得有人緩解他的尷尬,立刻道:“好,我們走!”

  客人裏有人看不過眼,馬上就質疑:“這就走了?那徐秀容的事情怎麽辦?”

  “這事,夫人已經派了下人去找了,徐小姐是大家閨秀,不會唐突的。一定還在顧家院子裏,各位不用太過擔憂。”

  見顧瑾不願回答,萍姑不得不打圓場。

  看過來的視線夾雜著不信任、懷疑和鄙夷,萍姑從得到好消息的興奮裏緩過來,心裏咯噔一聲,算計是出了什麽差錯嗎?

  顧瑾也待不下去,甩袖離開,“走!”

  萍姑無法細究,隻好跟上。客人們同情顧文君,不想再看笑話,也散去回了宴席。

  畢竟,萍姑可是說了,突然有“貴客”到,能被蕭清樂縣主,和江東郡守顧長禮稱為貴客的,那一定是位大人物。

  誰願意缺席?

  隻留下顧文君

  一眾人都散了個幹淨,隻剩顧文君無力仰倒在床上:“該死的顧家,一群惡心的牛鬼蛇神,有一個算一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她咬牙忍耐太久,是拔了簪子狠狠紮進自己大腿才堪堪受住。

  掀開衣擺,腿部已是血肉模糊。

  而那原本歹毒的徐秀容,竟然成了和顧文君一起遭罪的受害人,世事難料。

  顧文君握手成拳,敲了敲身下的床板,歎氣:“他們都走了,出來吧。”

  窸窸窣窣。

  一個比顧文君更加狼狽,全身濕透沾灰的身影從床底下,一點一點地爬了出來,那人形掙紮著按上顧文君的床,抬起一張慘白如紙的秀麗容顏。

  “顧瑾他知道,他明知道這一切,卻還是這麽對我。”

  徐秀容兩眼氤氳,落下渾濁不清的淚,在臉上洗出兩道痕跡。

  “他寧願毀了我,也要甩開我!”

  徐秀容吸的尋|歡香還不多,神智依然算清醒,所以她躲在床下,聽到了一切,她騙不了自己。這不僅是蕭清樂算計,顧瑾也參與其中!

  顧文君壓抑著呼吸,“徐小姐,你想不想複仇?”

  徐秀容一愣。

  許久之後徐秀容才發出一聲癲狂的哼笑:“對!我要報複他們,而且,我一定要嫁給顧瑾!”

  他們越是不讓她嫁顧瑾,她就偏要嫁!

  這是徐秀容自小就有的執念,更是她如今深入骨髓的恨意源頭。

  顧文君驚愕了一瞬。

  她沒想到徐秀容仍然執意顧瑾,甚至不惜自己的後半輩子來報複,顧文君穩住藥勁帶來的焦躁,歎:“好,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也要答應,事成之後,你也要幫我。”

  “你想讓我做顧家的內應?”

  徐秀容猛地反應過來,然後便想也不想地點頭:“隻要你讓我成為顧家的少夫人,我就答應你!無論你想對顧家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可是我們現在又能做什麽,困在這裏,我們根本出不去,我們兩個人身上的藥……”

  說著徐秀容又軟了身子。

  顧文君忍耐著藥力,苦中作樂地一笑:“現在哪有什麽從京城來的貴客,我隻認識一個人,是從京城裏跟著我來的。”

  突然,一個輕微到不可察覺的腳步聲響起。

  一道細瘦的身影從窗外翻身進來,如靈活的兔子一般,連個聲響都沒有,落地篤定。

  “阿武?”

  等來人抬起頭,顧文君不由驚呼一聲:“可是,你不應該在前堂應付顧家……難道你不是他們說的貴客?”

  那——京城來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