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擺了擺手，“罷了，你回去吧。”

  元清顏哦了一聲，然後躡手躡腳地下了榻，對著秦氏行了個禮，難得的輕言細語的道，“母親好好休息，清顏下一次再來探望母親。”

  然後，便帶著丫鬟慢慢走了出去，動作輕輕的，像是生怕驚著了秦氏。

  秦氏哭笑不得，而後又想到了元寧，眼神一厲，“這個元寧，我當真是小瞧了他，剛來的時候一直裝作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沒想到他實際上是這麽一個喜歡爭強好勝的性子！”

  秦嬤嬤走到秦氏身後，為她揉著肩膀，“夫人莫氣。”

  秦氏歎了一口氣，“我哪裏是氣啊？我是擔心我兒！”

  “二少爺？”

  秦氏點了點頭，“昀兒是個心高氣傲的，以前一直是年輕一輩裏的翹楚，現在出了元寧這麽一個人壓在頭上，昀兒心裏能好受嗎？”

  “特別是這一年以來，我瞧著老爺的心也漸漸的偏向那元寧了，昀兒如今在他心裏怕是早就沒有當初那個地位了。”

  “昀兒自己可能也是發現了，你看他這些日子以來，哪還有以前那股子鮮活勁！”

  這些話在秦氏心裏已經憋了有一段日子了，如今說出來心裏可算是好受一些了。

  秦嬤嬤手上不停，安靜地聽著秦氏說話，聽完後才開始安慰她，“夫人莫要擔心，不管怎麽說，二少爺都是嫡子，從身份上就壓了五少爺一頭。”

  秦嬤嬤說話慢聲細語的，聲音有些蒼老，卻算不上好聽，卻像一雙溫柔的手拂過人的心頭，讓人聽著聽著就不由鎮定了下來，“況且，五少爺不是要去給人當幕僚嗎？我們二少爺走的可是正經的科舉路子，從這一點來看又比他高上一點，所以說，五少爺他是自甘墮落，幕僚的上限也就是那樣了，他這一生的成就都不會超過我們二少爺的。”

  秦氏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伸手到肩膀上拍了拍秦嬤嬤的手，“你說的話就是中聽，這麽多年了，幸好一直有你陪在我身邊。”

  秦嬤嬤微微一笑，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了，像一朵迎風盛開的菊花，“這是老奴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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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裏待了一天後，次日元寧就到楊文曜那裏去報道了。

  楊府門前，元寧將楊文曜就給自己的憑證遞給門童看，隨後就被人請了進去。

  來招待元寧的男子看上去年紀不小了，佝僂著身子，手裏拄著根拐杖，一身黑色衣袍，麵容肅正，眉宇間有一個深深的“川”字，看得出來，是一個經常皺眉的人。

  來人跟元寧介紹自己，“我姓詹名遂字樸存，他們都叫我詹老頭，你也可以這麽叫。”

  詹老頭年紀不輕，拄著拐杖，可是步子卻跨的極大，黑色的衣角在空中獵獵如風，似乎是察覺到了元寧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詹老頭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元寧一眼，眼神犀利，“小子，京城不比別的地方，管好自己的眼睛。”

  元寧被當場抓住，也不慌，衝著詹老頭微微一笑，“知道了，多謝前輩提點。”

  詹老頭又看了元寧幾眼，而後哼了一聲，回過了頭。

  這一聲簡短的哼聲中依稀透露出了眼前這位前輩對於初來者的不喜。

  詹老頭繼續走，一邊走一邊說話。

  “楊大人昨天聽到了你入京的消息，知道你今天會過來，特意招呼我來接待你。”

  “他之前沒少在我麵前誇你，我還以為是個什麽厲害的角色，今天一看……不過如此。”最後的一個形容詞透出了這位老前輩的不屑，顯然是覺得元寧年紀太輕，沒有什麽本事。

  將元寧帶到了一間屋子前，詹老頭停下了腳步，“這就是你以後住的地方了，當幕僚的平時沒有什麽事，但要隨時待命，無論任何時候楊大人要找我們商量事情的時候都要能找到人，知道了嗎？”

  “另外，每隔五天可以回家休息一天。”

  元寧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把元寧送到了地方，詹老頭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冷冷地看了元寧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元寧走進屋子，將肩上的包袱放了下來，圍著屋子轉了幾圈，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東西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楊文曜回來了，派人把元寧叫了過去。

  元寧到地方的時候，發現楊文曜坐在一個亭子裏，亭子裏麵擺著一個小桌子，上麵放著一些菜，不多卻很精致，大概就是兩個成年男人喝著酒能夠吃的量。

  見到元寧來了，楊文曜衝著元寧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元寧便走了過去，楊文曜道，“坐吧。”

  元寧就對著楊文曜略一拱手，隨後理了理袍子坐了下來。

  楊文曜往元寧的杯子裏倒了一杯酒，“當初我離開嘉州府的時候是你為我送的行，如今，你來到京城，我也應當盡盡地主之誼，所以，我特意讓人做了這一桌子菜，嚐嚐合不合胃口？”

  楊文曜笑得和藹，對待元寧就像是對待一個有一段時間沒有見的小友一樣，而不是上下級的關係。

  元寧也不與他客氣，他說嚐嚐，元寧就直接拿起筷子夾了兩口菜嚐了嚐，最後道，“還好，看著好看，但不是我喜歡的味道。”

  楊文曜哭笑不得，“一年未見，你還是這麽不客氣，我原以為你剛到這裏來好歹會跟我客氣一下，看來是我想多了。”

  “不喜歡也沒有辦法了，做都做了，不能浪費，今天晚上我們必須把這些菜吃完了，一醉方休！”楊文曜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要跟元寧碰杯。

  元寧也拿起了酒杯，跟楊文曜碰了一下，一杯酒下肚後，元寧道，“我不會喝醉的。”

  “這麽有自信？”楊文曜挑了挑眉。

  元寧搖頭，“是以前有個長輩跟我說過不能酗酒，所以，我不會讓自己喝醉。”

  是以，元寧喝酒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淺嚐即止，第二種則是用內力消耗酒氣，就如同剛來這個世界時與元信他們鬥酒一樣。

  第二種是騙人的，所以，一般隻有在麵對想要找茬的人的時候才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