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這話，周懿還甚感欣慰，過了一秒後，才驟然反應過來，一巴掌糊在元寧肩膀上，“元寧，你什麽意思，拐著彎說你師父老是嗎？”

  元寧嘶了一聲，然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沒有，我剛才絕對是誠心誠意的。”

  周懿哼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想當年，你師父年輕的時候也是玉樹臨風，引無數少女愛慕的翩翩少年郎。”

  元寧表示不信。

  周懿咳了一聲，最終承認，“小孩子家家的，怎麽這麽膚淺，你師父當然是靠才華征服她們的。”

  “這個我信。”元寧笑了，接著說，“話說，師父，你下次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好不好呀？”

  周懿用頗嫌棄的眼神看著元寧，“怎麽了，男孩子就是打大的，不打怎麽能成才。”

  元寧眼角微抽，話說，周懿都跟著她到景州來了，想必兩人日後還有大把時間會待在一起，有些事再瞞著似乎也不太好了。

  元寧對周懿招了招手，示意周懿過來。

  周懿有些皺眉，卻還是靠了過去。

  隻聽元寧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師父，其實有一件事情我瞞了你好久了，就是，我其實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哦，我知道了。”周懿起身。

  “你知道？”元寧倒是真有些驚訝了，老夫人沒告訴周懿這件事呀，周懿是怎麽是知道的呢？難道是自己沒演好？

  “師父，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誰知周懿剛開始表情還算正常，隨後就開始狂笑，上下指點著元寧，“你小子看看你渾身上下哪裏像個女的，你就算是為了防止挨打也不用找這麽拙劣的借口吧？”

  元寧頓時就明白了。

  “師父，你過分了知道嗎？”元寧麵無表情。

  周懿卻不管她，“別說廢話，快滾去讀書！”

  說著，就把元寧推進了屋子裏，隨後將門關上，又是要努力讀書的一天。

  而屋內的元寧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現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說實話都沒人信。

  第二天一早，周懿是被一陣聲響吵醒的。

  他頂著一頭雞窩一般的頭發，穿衣服、拿雞毛撣子、開門等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

  打開門後，入眼的就是門前的一推小石子。

  想必，剛才是不知道打哪來的熊孩子用石子砸門擾人清靜。

  周懿拿著雞毛撣子，放眼望去，想要找到熊孩子好好教訓一下，誰知卻在不遠處的屋頂上看見了一個人影。

  是個小姑娘。

  穿著一身素色衣裙，看著有點像丫鬟的衣服，頭上紮著一個簡單的丸子，用一隻沒有任何花紋的木簪固定了起來。

  單從身影來看，應該是個長得不錯的小姑娘。

  應該不是她。

  想來也是，這麽賞心悅目的姑娘怎麽可能做出那等讓人煩心的事情。

  周懿剛想挪開目光，下一刻就看見那個小姑娘盡管是背對著他的，但手上的確十分精準的往他這邊丟了一顆小石頭，嚇得周懿連忙往旁邊一閃，才避免了當頭一砸。

  周懿有些生氣了，“喂，那邊那個小姑娘，就坐屋頂上那個，說你呢！好好一小姑娘，沒事砸人門做什麽？”

  姑娘回過了頭，如周懿所想，的確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姑娘。

  不過……

  周懿眨了眨眼睛，這個小姑娘怎麽有些眼熟呢？有點像……

  下一刻，小姑娘紅唇輕啟，“師父。”

  周懿腳下一滑，在景州能叫他師父的還有誰？

  是了，他想起來這小姑娘長得像誰了，像他那個孽徒。

  盡管聲音和之前不太一樣，但應該是同一個人沒錯了。

  周懿不免想到了昨天元寧對他說的那一番話，不免有些崩潰，淒聲道了句，“徒弟，你玩真的呀？”

  元寧坐在屋頂上，衝著周懿微微一笑，小腳丫子一晃一晃的，直晃得人心驚膽戰。

  幾刻鍾後，百草堂內。

  周懿已將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事到如今，徒弟他收也收了，還能怎麽辦呢？隻能接受了。

  他上下打量了元寧一番，“衣服哪來的？”

  元寧已經好久沒有穿女裝了，一穿上還有些不太習慣，一邊整理著袖子一邊道，“從雲枝那裏借的。”

  “你那小丫鬟也知道？”

  元寧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所以我是偷偷拿的，用完後再給她還回去。”

  這也算借嗎？

  周懿嘴角微抽，果然，就算突然變成了女孩子，他的徒弟也還是個無恥的。

  “聲音怎麽回事？”他聽得清清楚楚的，元寧現在的聲音和她平時的完全不一樣。

  “曾經學過一點口技。”

  元寧說的淡然，因為其實就是她曾經對配音這方麵的東西有點感興趣，有去學過一下，但在這裏也沒有配音這個說法，隻有說是口技了。

  周懿聽得卻有些心酸，這孩子小時候在那種醃臢地方長大，一定被迫學了許多這樣的東西。

  如果元寧知道周懿所想，一定會道一句，師父，你想多了。

  周懿揉了揉額心，“既然這樣，你這件事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現在竟然還穿著這身衣服招搖過市的，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元寧道，“不會，來的路上我注意著的，沒有人看到我的臉。”

  周懿眼睛一瞪，剛想說什麽，就看見了元寧這一身女孩兒的裝扮，頓時什麽氣都散了。

  對女娃娃肯定不能像對男娃娃那麽凶。

  於是，到最後，也隻是道，“帶男裝來了嗎？”

  元寧點頭，“帶了。”

  周懿起身，轉身要出去，“把衣服換上吧，你穿著這一身為師我還真看不習慣。”

  說著，就走了出去，把門帶上。

  元寧挑了挑眉，最後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剛才過來的這一路上沒有鏡子，她自己都沒有看到自己穿女裝的樣子呢。

  雖然這樣想著，元寧還是把衣服換了回去。

  她對於女裝其實倒也沒有太大的執念，哪個方便就穿哪個好了。

  換好後，元寧把周懿叫了進來，還恬不知恥地問，“師父，我穿女裝好看嗎？”

  看著元寧這一身男裝，周懿又找回了那種嚴師的感覺。

  眼睛一瞪，“少問東問西的，別以為告訴我這個我就會對你放鬆要求，快讀書！”

  元寧微微一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隻是不想再瞞著師父而已。”說完，拿起書讀了起來。

  周懿表麵上沒說什麽。

  實際上卻在想，這小兔崽子，怎麽一下子還煽起情來了。

  罷了，看在她可憐的份上。

  當人師父的，就算讓一讓，幫一幫又會怎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