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寧站在原地，就在快看不到乞丐的時候，叫上雲枝一起走。

  雲枝有點擔心，少爺小小年紀，但臉上沒有表情的時候真的有些唬人，看起來很冷漠。

  雲枝問，“少爺，你沒事吧？”

  元寧搖了搖頭。

  雲枝抱怨道，“剛剛那個人真的是太討厭了，我們好好走在路上，他突然就撞了過來，幸好少爺沒有被撞出什麽毛病。”

  元寧又笑了起來，“沒事，少爺不還拿他換錢了嗎。”

  不過的確挺討厭的，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元寧突然想起什麽，問道，“徐府？是徐虎的徐嗎？”

  雲枝答道，“是呀，徐府大少爺就叫徐虎，和咱們家三少爺玩的很好，徐府大小姐徐鳳兒也和咱們大小姐玩得很好。”

  元寧歎了口氣。

  雲枝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忘了，這些人都是喜歡欺負少爺的人，她哪壺不開提哪壺。

  元寧道，“那我虧了，剛剛應該多要些錢的。”

  雲枝道，“少爺，你是讀書人，不能這麽貪財的。”

  “這怎麽能叫貪財呢？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主仆兩人在夜市中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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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主仆兩人舒舒服服地回了院子，早早地就歇下了。

  而那邊小乞丐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從徐府逃了出來。

  乞丐靠著牆壁喘了會氣，休息好後，就沿著巷道一路往前走到了嘉州府的內河。

  他掬起一把水往臉上撲去，過了還一會兒，水中逐漸浮現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而一個漆黑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乞丐的身後，那人一身黑衣，單膝跪在地上，恭敬的道，“主子。”

  乞丐依舊蹲著，臉色沒什麽變化，隻是說，“起來吧，我現在隻是一個乞丐，你這樣被人看到了會引起注意的。”

  “是。”白啟站了起來。

  空氣一時有些靜默，白啟想了想，又問道，“主子，今天有收獲嗎？”

  乞丐望向徐府的方向，平凡的臉一半陷在黑暗中，“尚可，不算白來一趟。”

  白啟又想起什麽，說道，“主子，今天攔住你的那個少年我去查了一下，他是嘉州府元家的五少爺，主子你看？”

  乞丐原本對攔住他的那人也沒有很大的興趣，但停白啟這麽一說，動作卻突然頓了頓，隻見乞丐反過頭來，眸中尚還留存著些許的詫異，“元家五少爺？嘉州府元家什麽時候有個五少爺了？”

  白啟不太明白他為什麽這麽驚訝，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元家原來的確沒有一個五少爺，但據說這個五少爺是最近才來元府認親的，剛來元家沒幾個月。”說著說著，白啟突然頓住了，無他，他突然發現這位元家五少爺的身世和麵前這位主有些過分相似。

  然而，令乞丐真正在意的卻不是這個問題，而是……

  據他所知，元致瑜上輩子被查出私吞賑災銀兩，最後全家身陷囚囹的時候，那案子被遞到過他麵前，當時上麵顯示元家五少爺幾個月前病故。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世界上應該沒有一個元五少爺了。

  那剛剛那個少年又是從哪蹦出來的？

  難道，他跟他一樣？

  乞丐眸色沉了沉，吩咐道，“派個人去盯著這個元五少爺，看他有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比如預知未來的能力……”

  白啟一臉迷惑，其實他想說，他覺得最異常的人應該是主子他自己吧，自從幾天前落水後，整個人就變得奇奇怪怪，先是裝病躲了起來，後來直接叫上他們幾個連夜出了京城，說是要到嘉州府來辦件事，可是之前完全沒跟他們提過這一茬事。

  雖然心中疑惑，但出於對主子的忠誠，白啟秉持著主子說的都是對的的原則，沒有提出疑問，隻是低聲說了句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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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因為夜市時乞丐說的那句話，元寧當晚就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又變成了那個孤兒院裏的孩子，因為性子孤僻，不愛笑，沒有人會想要領養她，人們更想要的是一個會笑的、乖巧的孩子，而不是一個情感缺失的怪物。

  直到後來，有一個老人來了。

  元寧現在還記得，那是一個傍晚，老人背對著夕陽，她看不太清他的臉，但不知為什麽，就覺得那張臉應該是慈祥的。

  老人對她說，“跟我回家吧。”

  老人成了她的爺爺後，元寧問過爺爺為什麽會選擇領養她。

  爺爺說，“雖然我們家阿祁不愛笑，但我就是知道我們阿祁是個好孩子。”

  老人笑眯眯的，看向她的眼神如她所想的那樣充滿慈愛。

  老人身份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也不簡單，他是古武世家元家的家主，然而在現代社會，很多人都已經不再對古武感興趣，或者是沒有那份耐力去學習，所以說是家主，其實門下沒有幾個人，日子過得也很清貧。

  兒子女兒們不能理解老人對於古武的執著，於是也紛紛不再過問，隻是每個月打些錢來。

  收養元祁後，他開始將畢生所學交給元祁，而元祁也天資聰穎，學什麽都很快，很多東西一點就通。

  老人曾對元祁說，她是他見過在古武方麵最有天賦的孩子。

  有一天，老人對她說，“阿祁，女孩子要笑起來才好看呀。”

  笑？她不會呀，不過她可以去學，於是她開始觀察別人，學會了怎麽去笑。

  再後來，老人死了，在老人的葬禮上，她一滴眼淚也沒有掉，那些自稱是她叔叔伯伯的人紛紛表示被她的冷漠所震驚。

  “不愧是收養的，怎麽都養不熟，爺爺死了，一滴眼淚都不掉，這還是人嗎？”有人這麽說。

  “咱爸真是看錯人了，就這麽一個白眼狼，爸是老糊塗了嗎，把遺產留給她不給我們！”有人憤怒，歇斯底裏。

  是的，看上去清貧的老人死後卻被發現實際擁有一大批的財產，而對於這些財產的處理，他隻給了一小部分給自己的子女，其餘的都給了元祁。

  元祁任由他們說著，也不反駁，隻是用眼睛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直至他們心虛的把臉偏開。

  她看不起這些人。

  他們除了在葬禮上嚎兩聲，還能做什麽呢？他們甚至連查清楚是誰害的爺爺都不敢。

  後來，有一個叫元祁的女孩單槍匹馬為爺爺報了仇，並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