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飛已經很欣慰黎若這次沒有一口回絕了。

  在入宮的時候，鳳歌問到，“師父，你覺得小若會答應嗎？”

  白飛飛搖了搖頭，“很難說。”

  作為神醫穀穀主，他也是一向高傲慣了，在神醫穀那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大夫不願意入神醫穀的。不想當他的弟子沒關係，想不到當長老，她也要考慮。

  不管是功名利祿，還是自我追求。黎若根本無需依仗神醫穀就能得到。

  如今她和鳳歌研究的瘟疫防治方案，陳政和已經在著手培訓一些太醫處理了，不久後正式公布，黎若就能擁有了功名。

  更莫說她和慕容熙的生意，還有和皇上的生意，利她也已經賺到手了。

  至於個人追求，白飛飛更是歎了一口氣，就算是他，也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夠教導黎若的。她雖然不顯山露水，但是每次他們討論醫術和藥理，黎若總能有自己的見解，經過求證後基本上也是正確的。

  白飛飛在天下人看來，已經是醫學的頂峰了。

  就連白飛飛自己，雖然不敢認第一，但是也沒有人敢說他是第二，當鳳歌在他跟前誇讚黎若的時候，白飛飛也隻是以為黎若比鳳歌懂得多那麽一點。

  誰知遇上黎若，白飛飛才方知人外有人，好在他年紀大，看得開，有年輕一輩的優秀人才，他隻覺得欣慰和欣賞，更是起了拉攏之心。

  所以他才說不能確定黎若到底所說的考慮，是真的考慮，還是敷衍一下自己。

  在白飛飛走後，黎若便在理療館一邊教梧桐練字，一邊畫圖。

  王嫂子的生養，黎若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了。

  等她一次一次的修改好圖紙，這邊孫淼也已經結束了今日的看診。

  “小若，怎麽還沒回去？”孫淼自從多了學徒之後，就更喜歡在理療館呆著了，他喜歡帶學徒，也喜歡醫術，一點也不嫌累。

  而其他幾個師兄，黎若都讓王珍給他們很高的月銀，黎若待他們好，而且也有請人來幫忙，所以也不會說特別累。

  黎若笑道，“在等師父呢。”

  孫淼看了她一眼，舒了一口氣，“過來陪師父喝茶。”

  黎若讓梧桐去找丁香了，後院的小課室便隻剩下她和孫淼。

  “說罷。”孫淼主動沏茶，“是不是白穀主找你說話了？要你去神醫穀做四長老？”

  “師父果然知道。”黎若笑道，看著自己眼前色澤澄淨的茶湯，“那師父的看法是？”

  孫淼吹涼了之後一口喝下，“不是師父怎麽看，是你怎麽看。”

  黎若楞了一下，而後才笑道，“師父，黎若亦是不知該如何抉擇。”

  “你怎麽想的，便怎麽說。”孫淼笑道，“神醫穀四長老，並不那麽好當，但是這個位置能給你帶來的，也會比朝廷給你的要好一些。”

  黎若自然明白孫淼的意思。

  在其位便要司其職。

  擁有了神醫穀四長老的四國內的尊重和名聲，就要擔待得起神醫穀四長老的職責。

  “師父，我是一個不想要太多麻煩事的人。”黎若自嘲的笑了笑，“但是偏偏如此，似乎很多麻煩事都，都是我主動招惹一般。”

  孫淼歎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徒弟，就是過於思慮了。

  “小若，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孫淼笑道，“雖然是老生常談了，但是師父我，直到今年才能真正的想明白這件事。”

  黎若看著孫淼，似懂非懂。

  “你隻要遵從你的意願就行了。”孫淼給她續上一杯茶，“白穀主找過我，讓我幫著勸說你，但是我並不願意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黎若滿是感動，何德何能，她也能遇上這樣好的師父。

  “師父，我的確心存開班講學的想法。我不願意醫術會因為人性的自私而受限。”黎若說到，“白穀主的提議，似乎與我所想是一樣的。”

  而且，黎若也有一個私心。

  如果加入了神醫穀，那麽她就不用太過於受限朝廷。至於她和君廷燁以後會如何，至少也有了自己的一個新的依靠。

  “那你便加入不好嗎？”孫淼笑道，“神醫穀雖然如今是沒落了些，但是還是如今大夫們都想去的地方。”

  “師父，我也不知道。”黎若笑了笑，“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可是心裏卻隱約有些抗拒。”

  “小若，你是抗拒神醫穀，還是抗拒別的？”孫淼看著黎若，有些渾濁的眸子裏帶著睿智，令黎若不敢直視他。

  是，她擔心自己加入神醫穀之後，以後自己真的會狠心切斷和君廷燁的關係，畢竟她再也不用他的庇護了。

  這段時日下來，黎若其實知道神醫穀與君廷燁並沒有附屬關係，隻不過是白飛飛與君廷燁的一位長輩關係好，而且基本上是看著君廷燁從小長大的，多少有些感情。

  “其實你都知道，不是嗎？”孫淼歎了一口氣，“按道理來說，我不該太多，但是我始終不忍心讓你受到太多的傷害。”

  在她還是李若離的時候，孫淼就有提醒過她，不要和君廷燁走的太近。

  當她成為黎若之後，孫淼也告訴過她，能夠在皇帝日複一日的猜忌下還能健康成長，甚至擁有如今的大順戰神的地位的九王爺，不容小覷，皇家遠沒有表麵上看到的那麽簡單。

  黎若點點頭，“師傅，你說的我都明白。”

  她低著頭，其實她對君廷燁，感覺更多是一種依賴。真正的男女之情，黎若也不懂，隻是心裏覺得，離開了也並不是不行。

  隻是舍不得吧。

  但是君廷燁的野心這樣龐大，黎若隻想自己好好掙錢，好好行醫，然後帶著梧桐和桑梓，遊曆四國。

  他們倆根本不是同一路人。

  這樣的關係繼續維持下去也終有一天會破裂，所以在黎若知道君廷燁要離開京城一個多月的時候，她雖然是憤怒，失望，傷心。可當她冷靜下來之後發現自己內心竟然是有些欣喜的。

  這一個多月，不正好能讓自己重新審視這段感情嗎？或者說，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