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十九麵無表情的說到。

  這一夜，黎若病倒了。

  整個人昏昏沉沉，不管梧桐如何叫她，黎若都毫無反應。

  夜十九隻好請孫淼出城，替黎若看看。

  “心病。”孫淼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眉頭緊蹙的黎若，歎了一口氣，如今朝廷心狠得，自己都不認識了。

  黎若一昏迷就昏了三天。

  而這三天裏，京城殺燒瘟疫病人一事飛速向各地傳播著，朝廷還下了旨意，各地發現瘟疫病人，帶到隔離區集中殺了焚燒幹淨，以免更多人傳染。

  人心惶惶。

  就連北楚也沒想到大順這麽狠心，這個舉動雖然幹脆利落的解決了內部問題，但是，卻極其容易傷民心！

  可是大順卻出現並且迅速流傳了另一種說辭。

  本來不必死傷如此多人，在最初滇州災民在京城內引起瘟疫之時，因為治療無力，就有朝官提議將這批滇州災民以及第一批感染瘟疫的人殺了，防止擴散更多。

  可孫淼卻為了名聲，非要逞能說自己能夠治療。

  大順皇帝君廷煒仁慈，決定給孫淼這次機會，可是他卻無才無德，用那麽多人做實驗，導致瘟疫擴散得越來越嚴重。

  直到如今事態無法控製，也沒有新的治療方案，為了其他百姓不受瘟疫感染，隻好忍痛殺了這些病人。

  並擬定在七日之時，請普陀寺德高望重的無塵方丈替他們念往生咒。

  大街小巷，甚至是北關，都知道了這件事，無一不罵孫淼！

  孫淼年事高了，身居太醫正一職，卻常常在芝林堂看診，不知情的人都以為他是仗著自己是兩朝元老，利用這個身份來開醫館以及斂財。

  因為這些年來新的太醫名聲漸起，孫淼已經淡出了視線，上一回鄭元齊的病症被治療吹捧了一波孫神醫後，卻發現是個烏龍，治療鄭元齊的是另有其人。

  這人雖然在信裏寫的稱呼是師傅，卻沒有指名道姓師傅是誰。

  結合如今的瘟疫一事，大家認為是孫淼想要名聲，利用皇帝君廷煒的仁慈，而視人命如草芥。

  如今芝林堂也被迫關門。

  孫淼被人當做過街老鼠，還有人求皇帝處死孫淼。

  這幾天都在府中，哪也沒去，按照他的想法，皇帝君廷煒的聖旨，很快就會到了。

  果然，第三天，禦前紅人王春喜，就來孫府宣讀聖旨了。

  聖旨的內容大概是孫淼作為兩朝元老，為大順付出諸多心血，這兩個月也是因為他一心想要救人。隻是由於瘟疫難除，才會導致更多的人感染了瘟疫。

  皇上仁慈，念孫淼年事高，而且又一心為朝廷，不追加他的罪責，還贈送良田百畝，白銀千兩，讓他告老還鄉。

  王春喜看著孫淼跪下接了旨後便離開回宮了。

  握著手裏明黃色的聖旨，孫淼一臉苦笑，如今他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無非是皇帝早就想要放棄這群病人了，隻是一直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這些天來木奉天頻繁的進出皇宮，無非就是替皇帝想辦法來殺掉隔離區的人罷了。

  孫淼慨歎一聲，怪不得自己的奏折呈上去之後沒有任何回應。也好，也好，反正孫淼早就先告老還鄉了。

  隻是對不起這死去的這近十萬的京城無辜百姓啊！

  黎若如今已經醒了，得知孫淼已經失去了官職，笑了笑，這算是皇帝仁慈了，沒有殺了孫淼以泄民憤。

  世人不知的是，孫淼這一命，是太後溫玉寧保下來的。

  當初太後生君廷煒時難產，還是孫淼敢在先皇的威壓下，擔著若是她和皇子有難就陪葬的風險救下了溫玉寧和君廷煒。

  “十九，盧樂怎樣了。”黎若情緒已經平複了，說話也是清清淡淡的，可那眼神裏總透著一股厭惡。

  “黎小姐，盧大夫因為沒有移至隔離區，人沒事。”夜十九說道，“不過如今京城知府曹金正帶著人到處搜羅瘟疫病人。”

  黎若說道，“明日我們進城一趟，我去看看孫太醫和盧樂。”

  “黎小姐，孫淼已經撤職了。”夜十九好心提醒到。

  “是，我知道。”黎若點點頭，“倒是我疏忽。”

  夜十九不說話，不知為何，黎若這探究的目光，讓他覺得自己已經暴露了。

  如今京城的城門還未完全開放，夜十九依舊是偷偷帶黎若進去。

  芝林堂已經關門了，黎若先去了孫府。

  “請問你找誰？”孫府的門人看到黎若和夜十九兩人陌生的麵孔，警惕的問道，“你們是誰？”

  這幾日孫淼沒少被百姓找麻煩，門人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是這樣的人，看到有陌生人來找，擔心又是來找茬的。

  “麻煩你告訴你家老爺，黎若求見。”

  黎若態度友好，門人心下稍微舒服了些，“你等一等，我去通報老爺。”

  沒一會兒，門人就回來了，“黎小姐快請進，我家老爺在院子裏等你。”還叫來了一個奴婢帶路。

  門人看著黎若和夜十九，心裏疑惑，從沒見過這人來過孫府啊，為何老爺對他們如此重視？

  婢女把黎若和夜十九帶到院子之後，就走了。黎若看著孫淼和王珍，兩人好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正在院子裏下棋。

  “孫大夫，孫夫人。”黎若改口了，叫出來心裏替孫淼難受。

  王珍在黎若進來之前，就已經聽孫淼說起了，知道她是替盧樂醫治的人，“黎小姐，快坐，不必拘束。”

  “謝謝孫夫人。”黎若乖巧的坐下。

  “小若，盧樂的病情穩定了，很快就好了。”孫淼開門見山的說道，“你不必擔心。”

  “真的？”黎若一直沒問夜十九盧樂的情況，如今聽孫淼這樣說，心裏的陰霾也散去了不少。

  “是真的。”孫淼也扯出一個笑意，“可惜了那些死掉的百姓。”

  黎若一頓，“孫大夫，其實外麵還有一些沒有送到隔離區裏的病人，等著救命的機會……”

  “如今根本買不到藥材了。”孫淼說道，京城裏的藥鋪見是自己要買，都不肯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