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人看著老爺子這神色，心中都有些疑惑，什麽事情居然能讓老爺子這臉色都變了，甚至連沈商齊的大名都喊了，看樣子臉色還氣得不輕。

  沈老爺子在傭人的攙扶下上了樓，楚瑜安撫地看了一眼眼神疑惑緊張的謝婉，也抬腳跟了上去。

  倒是一旁的沈商齊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沒有動作，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突然大走幾步到樓梯口，拉住了楚瑜的手臂，對沈老爺子說：“哥哥他就不用去了，爺爺，什麽事你和我說就好了。”

  沈老爺子沒說話，隻回過頭看了沈商齊一眼，沒說什麽。又看向了楚瑜，那目光中沒有絲毫的怒意，隻平靜地道：“跟上。”

  楚瑜沒說什麽，示意沈商齊鬆手。

  沈商齊看向楚瑜的眼睛，猶豫了幾秒鍾，還是鬆開了手，跟著楚瑜的腳步上了樓。

  ……

  書房裏，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靠牆的紅木書櫥上擺放著不少名家的畫作和工藝品，沈老爺子走到紅木書桌前坐下，馬上有傭人拿過來了一封文件，隨即便不動聲色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爺爺，什麽事要這時候找我們上來說？”沈商齊看著沈老爺子手中的那遝文件，皺眉問道。

  沈老爺子看著沈商齊，語氣不算嚴厲，卻明顯有些不悅：“我聽說你最近在外麵養了一個小明星，怎麽說，還是個男的？甚至為了這個小明星和豐家小子動了手？”

  聽到這話的沈商齊下意識轉眼看向楚瑜，卻見他沉默站在一邊，臉上神色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嘴唇微動點了點頭承認道：“是。”

  “這事兒本身就是豐俊昭他行事太過齷齪下流，我隻不過看不過去找人教訓了他一頓。這點事兒也值得爺爺你專門拿出來說嗎？”

  沈老爺子聽了這話，轉眼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楚瑜，問：“謝瑜，這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沈商齊有些意外，怎麽這件事會把楚瑜牽扯進來，他皺眉道：“爺爺……”

  卻被沈老爺子抬手打斷了，他隻是看著楚瑜，問：“我是讓你說。”

  楚瑜抬起眼，神色平靜地說：“前幾天父親因為這事已經發過了脾氣，我想小齊畢竟還年輕，男女之間的事情有些糊塗是很正常的。至於豐家小兒子的事，豐家小子出了名的荒唐，小齊也並不是這麽魯莽好鬥的人，這事我相信小齊他不會亂來，其中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你倒是為他說話。”沈老爺子聽了，冷哼一聲：“要我說，他在這件事上這麽荒唐，一半的責任的確都在你！”

  “你知不知道那小明星有什麽來頭？”

  楚瑜眉頭微皺，目光困惑。卻見沈老爺子手指點了點桌上的文件：“謝瑜，你自己過來好好看看，你這麽多年，究竟給你這個弟弟做了什麽好榜樣！”

  他這語氣和話都說得十分嚴厲，楚瑜眉頭擰得更深，抬起腳走過去拿起了沈老爺子桌麵上的文件，可他隻看了一眼，便被沈商齊搶先一步奪走了。

  沈商齊看著沈老爺子，將楚瑜擋在他身後，說：“爺爺，這事和我哥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並不知道，我一直都是瞞著他的。”

  沈老爺子見沈商齊這樣，心中更是怒不可遏。手杖重重杵了兩下地板，看著沈商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你好糊塗，你那點心思真以為我不知道？之前不過見你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今天這事都鬧到我麵前來了，好在人家還看在我們沈家一點薄麵，沒把這事鬧大。不然真的鬧成人盡皆知，我看你和你哥還怎麽做人？如果，沈商齊，我說你做事之前都不動動腦子嗎？”

  “但你把豐俊昭打了一頓，整個B市恐怕都知道了，沈家二少對自己的哥哥有非分之想，居然還包養了一個和他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明星，甚至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他不惜得罪豐家！別人會怎麽議論你和你哥，沈商齊，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做真是把我們沈家的臉麵都丟盡了！”

  他這句話說出來，楚瑜猛地抬起眼，臉色驟然蒼白，他轉頭看向了沈商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聽沈老爺子說：“我以為你爸已經夠荒唐了，硬是要跟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搞在一起，這麽多年，我都忍著了。沒想到你卻更是荒唐……果然是有其母便有其子嗎？我看你們父子倆真是一個比一個糊塗！”

  這句話說出來，沈老爺子甚至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楚瑜，那目光中真是說不出來的冰冷銳利，楚瑜聞言腳步一頓，臉上的血色幾乎全都褪去，他平靜看著沈老爺子說道：“是我的錯，但不要將這件事牽連到我母親……我……”

  他這句話甚至都沒說出口，沈商齊看他臉色幾乎已經蒼白到不能看了，擔憂地扶了他一下，卻被楚瑜推開了。

  沈商齊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了沈老爺子，道：“爺爺，你要怎麽罰我我都認，可這件事和我哥沒有絲毫的關係，你不能這麽遷怒！。”

  “更何況我也並不覺得自己有錯，豐俊昭本就該打，我隻是看他不順眼罷了，和誰都沒有關係！”沈商齊看著沈老爺子，咬牙倔強地說：“不過正好今天您說了，那我也和您說清楚，以後也不必給我安排什麽相親了，我這輩子都沒有娶妻的打算！”

  楚瑜沒想到他居然這麽虎還敢這麽火上澆油，而沈老爺子果然被他這一番話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平靜了片刻，才又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楚瑜，平靜了片刻之後，才說：“謝瑜，你聽到了吧？你弟弟說這輩子都不娶妻，剛才餐桌上，你們姑姑說的話不錯，既然你年紀也到了，你這個哥哥就當個榜樣。我給你安排了幾個姑娘，你抽時間也見一見。有順眼處得過來的發展一下，年初就可以訂婚了。”

  楚瑜手指握緊成拳，沉吟片刻，點頭道：“好。”

  “不行！”沈商齊聽了這句話，心中一慌，看著沈老爺子，說：“這件事和我哥沒有任何關係，你憑什麽逼他去娶那些女人？”

  沈老爺子冷哼一聲：“你是沈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你犯了錯，我自然不能對你做些什麽，你不想成婚我也拿你沒辦法。可這件事情，總得有個解決方法，你是成年人，總得明白這一點，你必須得給我斷了這個念想。”

  沈商齊還要再說些什麽，卻聽旁邊的楚瑜低聲開口道：“不用再說了。小齊，不要和爺爺再頂嘴了。”

  沈商齊轉過頭，盯著楚瑜，卻見他目光平靜如水，隻除了臉色依然蒼白之外，神色如常。仿佛對這樣的安排沒有絲毫的意見和不甘。

  他捏緊手心，眼眶通紅地看著沈老爺子，說：“我說過，我這輩子都不會娶妻生子，如果你敢逼他娶妻，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沈家！”

  沈老爺子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才說：“謝瑜，你先出去吧。”

  楚瑜點頭，沒有看沈商齊一眼，直接轉身出了房間。

  ……

  然而楚瑜才剛出門沒多久，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響起，沈商齊快跑兩步，拉住他的手臂，聲音急切地說：“哥。”

  “哥……你聽我解釋……這件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楚瑜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沈商齊，對著他焦急的臉色，麵無表情地道：“不用和我解釋，我早就說過，你在外麵不論怎麽玩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沈商齊握緊拳頭，看著他眼眶發紅地問道：“那你真的願意去見那些女人嗎？你和他們甚至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你就這麽輕易地就決定了自己的終身嗎？這麽隨意的嗎？”

  “有什麽不願意的？”楚瑜看著他，目光嘲諷道：“沒有感情又怎麽樣，沈商齊，你之前口口聲聲說這輩子不會接受任何人，不還是輕易就和別人在一起了嗎？看來，你的感情也並沒有多珍貴多堅定。”

  沈商齊被他這句話釘在了原地，卻見楚瑜移開了眼睛道：“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對我說這些話了。”

  沈商齊盯著楚瑜的側臉，卻見他一向冷漠的側臉居然隱約有幾絲難過的神情，蒼白的薄唇緊抿著，燈光下臉色極其難看。

  他心中一痛，牢牢地抓著他的手臂不撒手：“哥，我說過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那個人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擔心你……你相信我，我怎麽可能……”

  楚瑜目光直視著前方，打斷道：“你擔心我嗎？那現在呢？”

  “你不是已經說過，我已經不配再做你的哥哥了嗎？”

  沈商齊目光痛苦地看著楚瑜，半晌才聲音沙啞地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你那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聽得很明白，這件事我不會管你，你也無需向我解釋，你喜歡包養哪一個就包養哪一個，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你非要這麽說話嗎？”沈商齊痛苦地看著楚瑜，怒道：“我能怎麽辦？你騙我那麽久，難道就沒有想過我也會難過的嗎？你總是這樣，這麽冷靜，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再也不見麵，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痛苦，可你卻隻是在看著，你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他眼眶和鼻子都發紅，偏偏臉上帶著怒意，盯著楚瑜的神色凶狠又委屈。

  楚瑜一時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卻被沈商齊伸手推到了牆邊，可是沈商齊卻隻是用力地捏住他的手臂，什麽都沒做，紅著眼睛發狠一般地看著他，咬牙切齒地說：“謝瑜，你攻心一流，知道怎麽做最傷人，可你毫不猶豫就能把那些話都說出口，你真是我見過冷血無情的人。”

  楚瑜抬眼看著他，冷笑說：“所以呢？你想怎麽樣？我這麽冷血無情，你養的那個小替身他更加溫柔體貼，這就是你這麽做的原因對嗎？”

  “替身？”楚瑜目光冰冷地看著他，道：“沈商齊，你也讓我感到惡心……”

  沈商齊盯著他冰冷嘲諷的目光半晌，心中徹底冷下來，終於鬆開了手，笑了笑，說：“對！你說得對，雖然他和你頂著一樣的臉，但他比你更溫柔體貼，床上更是不用說，更是不會說出你這樣的話，做出你做的事……”

  楚瑜被他這一番話幾乎氣得渾身發抖，可他正抬手，就被沈商齊握住了手腕。

  沈商齊目光沉痛地看著楚瑜，咬緊牙關，一字不發。

  楚瑜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半晌，他盯著沈商齊毫不退讓的目光，最終才仿佛妥協一般，臉色發白地說道：“鬆手。”

  他這兩個字說得極低，沈商齊尚且沒有聽清楚，就看到楚瑜臉色變得更為蒼白，呼吸都顫抖了一下，卻沒站穩，幾乎要摔倒。

  幾乎是瞬間，沈商齊手上的力道就卸了，他終於察覺到不對勁，驚疑不定得看向了楚瑜。可隻是他愣神一瞬間，卻見楚瑜居然朝著自己的方向倒了過來，幾乎是毫無預兆地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處，他一愣，下意識反手伸手準備將人攬住，可居然沒抱住。

  沈商齊心一顫，開口問：“……你怎麽了……”

  楚瑜卻一路不受控製地往下滑去，沈商齊幾乎是不撐地地跪在地上，卻發現楚瑜臉色蒼白，而他手臂上，剛才楚瑜靠過的地方，居然赫然有幾片觸目驚心血跡。

  這點血跡幾乎是瞬間刺痛了他的視網膜，沈商齊轉眼去看，發現楚瑜鼻間和耳朵處，居然仍在往外不斷滲出溫熱的鮮血，他意識尚且清楚，修長的眼睫顫了顫，看向沈商齊的眼睛卻不能聚焦，他一雙眼睛盯著沈商齊的臉，似乎是在努力聽清楚他的話。

  “哥……你別嚇我……”沈商齊徹底害怕了，他一邊顫抖地抹楚瑜唇邊的血跡，擔心那血液嗆進他口中，一邊顫抖地提高聲音：“來人哪，給我來人哪！人都給我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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