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如實說……

  “說。”墨宸熠一個嚴厲的眼神過去，命令。

  “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在他冰冷的眼神下，醫生不敢再猶豫，將自己在這方麵遇到的類似病例的後續情況也一並說了出來，“至於是選擇性失憶，還是記憶全失，這個得看個人，有的人是記憶全失，也有人是選擇性失憶。”

  “如果手術呢？”墨宸熠沉默地思考了許久，問道。

  醫生沒說話，而是從電腦裏調了幾個病例出來，“墨總，這是咱們國內近十年來，因為這種原因動手術的病例，總共有六例，無一例外，最後都是醫患雙敗收場，病人沒能走下手術台，而醫生因為手術名聲受損，有三個醫生原本前程無量，醫術十分精湛，最後卻因為在夾血塊時，血塊自動碎開，最後造成病人不治。

  正好病人家屬頗有勢力，硬是將這三起事故定性為醫療事故，而鋃鐺入獄。”

  這個醫生是墨宸熠忠實的下屬，他並不是想嚇唬墨宸熠，他擺出來的，都是這些年來相同或類似的真實發生過的病例。

  換句話說，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醫生之所以會擺病例給墨宸熠看，就是擔心墨宸熠會堅持冒險做手術，這麽多個病例，其結果都是病人無法走下手術台，做為墨宸熠忠誠的下屬，他寧可墨宸熠失憶，那樣至少還有命在。

  醫學病例上，有不少晦澀難懂的專業用詞，但墨宸熠還是逐一將每一個病例都看完了。

  隻是看完後，他的臉色更加沉冷了，“按著目前的情況，最快什麽時候會開始出現失憶的症狀？”

  “您現在已經開始出現頭痛的症狀了，接下來，頭痛的症狀還會持續一兩天，然後慢慢會出現記性變差，這時候失憶的症狀就已經伴隨著開始出現了，至於是選擇性失憶，還是關於以前的一切都不記得，也許某一天醒來，就突然出現了，照著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太久。”醫生如實說道。

  “血塊最長多久才能消融？”墨宸熠又問。

  “我在國際權威的某醫學雜誌的官方網站查過，那裏麵有記載，時間最短的是Y國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女孩，從發病到恢複，隻用了四個月的時間，最長的一個……是J國一個男人，四十七歲發病，到他七十二歲去世，都沒有恢複記憶。”

  也就是說，能不能恢複記憶，誰也說不準。

  辦公室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裏，醫生明白墨宸熠此時的心情，他倒是想安慰安慰墨宸熠，可是這嘴巴都張開幾回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最後，他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變得輕一點兒，以免打擾到墨宸熠。

  大概十幾分鍾後，仿佛化身為石雕的墨宸熠突然站起來，隻留下來一句“把今天我來過這裏的痕跡全部清理幹淨。”

  醫生依言照做。

  墨宸熠從醫院出來，一個開著車，想到接下來，他將不受控製的，可能會把譚之諾給忘記了，那種感覺，真的是生無可戀到心死一樣，如果他真的把譚之諾給忘記了，那他的生活，還有什麽意思？

  生無可戀的情緒，慢慢填滿心頭，車速也在不知不覺中越提越快，到最後都快把車子當飛機來開了。

  他這一路把車子開出了花棉市，最後停在一水庫邊上，直到下了車，坐在水庫邊上，吹著大風，看著落日，他突然很後悔，在來的路上，沒有去買些酒帶過來。

  墨宸熠並不好煙酒，但此時此刻，他卻很想不管不顧地大醉一場……

  墨家那套壓抑人性的教育方式，讓墨宸熠即使在如此難受頹靡的時刻，也做不出任何瘋狂的舉動，來發泄這壓抑的情緒。

  墨宸熠就這麽一直在水庫邊上坐了大半天，直到太陽沉到山的那一邊，直到天色變暗，直到世界都快陷入黑夜之中，他這才起身，返回。

  譚之諾一直覺得，即使是最親密的愛人，也應該有各自的空間，所以她一直嚴格貫徹執行著，不過多幹涉墨宸熠在外的事情，隻要他每天不要在外麵幹些傷風敗俗、違規違法的事情，隨便他在外麵幹什麽。

  而據她所知，墨宸熠還是根正苗紅得很，不會在外麵亂來的，因此，就算墨宸熠沒再去墨氏上班，依舊每天西裝革履地出門去，有時還經常一出去就是大半天，譚之諾也從不過問他每天的行程，去了哪兒？見了什麽人？都幹了什麽？

  因為這個習慣，再加上新病例實在很棘手，需要翻閱大量的資料，偶爾還得騰出時間，來幫餘豔紅處理、協調《將軍大婚》上播前的一些事情，而且家裏還有兩個很黏她，她也很想多抽點時間陪伴他們的小糯米團子，有限的時間和精力被這麽瓜分下來，讓譚之諾也實在再騰不出更多時間和精力去留意別的。

  所以，吃晚飯時，馮嬸說她給墨宸熠打過電話，墨宸熠說在外麵有事，不回來吃飯。

  譚之諾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也沒再給他打電話，問他忙什麽？要記得吃飯什麽的。

  墨宸熠出門時，於偉通常都會跟著，於偉的細心，事無巨細將墨宸熠得，甚至比她還要好，這點，譚之諾是見識過的，所以，她沒啥不放心的。

  “媽咪，糖寶都要睡覺了，墨叔叔怎麽還沒回來呀？”晚上九點半，譚之諾準備哄兩個小奶團子睡覺時，小糖寶突然問道。

  自從搬來小別墅之後，墨宸熠晚上很少出去應酬，即使出去應酬，也會在兩個孩子睡覺前趕回來，和他們玩一會兒。

  像今天這樣，從上午出去後，便一整天不見人的情況，幾乎從來沒有發生，而且這麽晚了，若是往常，這麽晚不能回來，他都會給家裏打個電話的，今天卻是電話信息都沒一個……

  譚之諾才意識到，墨宸熠今天的表現，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