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這麽聽話，不就能少挨幾下了？”墨宸熠又是無奈，又是心疼的幫她揉了揉，被自己打過的地方，然後自己先下床，再彎腰，將她打橫抱起，抬腳就往外走去。

  “哎！你幹嘛呀？放我下來！”他的動作順溜得譚之諾都來不及反應，待回過神兒來，她都被已經被抱到門口了，掙紮著示意他將自己放下。

  墨宸熠卻是調整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穩，以防她再掙紮，會滑落下去，“不是說你頭上的傷不舒服？”

  直到被推到檢查台上，譚之諾才反應過來，原來墨宸熠在病床讓人安排檢查，原來是為她安排的。

  在做CT時候，譚之諾心裏還在想，墨宸熠這個男人喲，該怎麽說他呢？

  剛才在病床上，不管她怎麽說，他死活都不肯聽勸，情緒都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了，卻又會因為她的身體健康，而突然罷手了。

  她賭贏了，贏得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兒感動。

  墨宸熠對這件事有多熱衷，譚之諾是知道的，她更加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後來靈機一動，想到用自己的身體健康來賭一把，今天這一戰，怕是無論如何都免不了了。

  賭的時候，她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過，當她的話才一說出口，即使墨宸熠有所懷疑，但他還停下來了。

  譚之諾知道，這對當時的他來說，有多難，可他還是停下來了。

  即使現在回來起來，心裏都還是暖暖的，隻是，思緒再往後一移，想起自己的屁股挨的那十幾巴掌，譚之諾又覺得氣得牙癢癢，這個臭男人，他最好祈禱不要落入她的手裏，不然，她定會報仇的。

  想七想八中，她的檢查也做完，墨宸熠還想像之前一樣，將譚之諾抱回病房，卻被譚之諾反手，將他推到檢查台上，“你也檢查一下，我需要知道你的顱內是不是還在繼續出血。”

  “不用，我……”墨宸熠想拒絕。

  譚之諾伸手一推，將推倒在檢查台上，“在這裏，你隻能聽我的。”

  說完，便不理他，扭頭讓醫生開始檢查。

  譚之諾走了個後門，讓醫生加急出先結果，沒過多久，她便拿到了倆人的檢查結果。

  “醫者不自醫，走，去找醫生看一下。”拿著她的檢查報告，墨宸熠拉著譚之諾想出去。

  說自己腦袋上的舊傷複發，不過是為了熄滅剛才那場戰火，而找的托詞。

  拿著這報告去找醫生，這不是屬於浪費人家醫生的時間麽？

  是以，譚之諾按住她，“醫者不自醫是指醫生沒給辦法給自己看病，看個檢查報告，還是可以的。”

  也不管墨宸熠是不是能聽得管，她指著自己那份報告上的一兩處，“你看，這裏有一點點變化，但問題不大，沒有裂痕，沒有出血，也沒血塊，說明那兩下撞擊，並沒有給顱內造成傷害，休息幾天就好了。”

  說完，也不給墨宸熠說話的機會，就開始看起他的檢查報告來，“你的顱內不再出血了，但是血塊稍微比昨天的大一點點。”

  譚之諾同樣將出血的位置，和血塊所在的位置，指給墨宸熠看，“墨宸熠，昨天醫生有沒有告訴你，你現在的情況？”

  “說了。”墨宸熠輕輕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來。

  譚之諾頓時有些急了，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他竟然還敢熬夜在手術室門口等她？

  隻是，剛想開口訓斥，腦子裏卻猛然想起，他今天打自己的屁股一事來，她重傷初愈，若不是情況緊急，通常情況下，她是不會冒險和對方飆車撞車，暫時也不會接手術的，因為危險，因為耗神。

  忽然之間，譚之諾有點兒理解墨宸熠在打自己屁股時的心情，還有昨天為什麽把臉板得那麽嚇人的原因了，不過都是因為關心才會這樣。

  想訓斥他的話，悄然卡在喉嚨口處，又順著咽喉咽回肚子裏去了。

  見他神色無常，似乎心裏早已有決定，不由問道，“那你是什麽意思？做手術？還是吃藥？”

  “吃藥。”墨宸熠果然已經有決定，不假思索朝她拋來自己的答案。

  譚之諾本能地想反對，但又因著腦子想起，動手術所帶來的風險，而悄然將嘴閉上，垂眸默默想了一會兒，“墨宸熠，我想，醫生應該清楚地告訴過你，藥物能讓你顱內這塊小血塊，慢慢變小，甚至全部融化，但卻不見得就比手術來得安全。

  首先，藥物在融化血塊的過程中，它不像我們吃糖的時候那樣，把糖塊放在嘴裏，讓它慢慢地，由外到內，一點兒一點和融化，直到消失。

  你肯定看過冰川融化吧？

  你顱內的小血塊，它並不是一塊平整薄厚均勻的血塊，也就是，它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

  薄的地方在藥物的作用下，肯定會最先被融化掉，這樣就像冰川在融化時，薄的地方一旦被融化斷開，原本隻是一塊完整的血塊，它就有可能會被融成很多塊小血塊。

  而小血塊就會隨著血液循環，到處亂跑，誰也無法預料，它們會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影響。

  也許它們被融得比較細碎，雖然到處亂跑，卻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也許它們被融成大大小小，形狀不一小血塊，或許哪一塊稍微大點的血液，被卡住了，壓迫到哪條神經，你也許會失憶，會失聰，會動不了，會變成個白癡……這個誰也無法預料。

  即使如此，你還是堅持要吃藥治療嗎？”

  墨宸熠去她倒了杯水，在譚之諾說完話後，遞給她，順道在她身邊坐下，“嗯。”

  他絲毫不帶猶豫。

  譚之諾有點兒急了，“墨……”

  “如果手術，”墨宸熠緩緩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我和你不認識，隻是一個千萬患者中的其中一個，由你來給我做這個手術，也隻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成功率，對麽？”

  譚之諾點點頭，沒說話，她隱約好像知道他想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