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剛解釋道：“我就是嗨不動了，要不我坐下緩緩，你們跳吧。”

  他坐下後，習慣性掏出一包煙。

  掏到一半，他頓住了，

  感受到側後方傳來強烈的殺氣，默默把煙又塞了回去。

  另外三人見狀，幹脆也不跳了，全都坐下來。

  徐客道：“我們可說好了，無論鍾先生答應演誰的電影，其他人都不能生氣，也不允許搶人，我們各憑本事。”

  張毅謀和馮曉剛點頭答應，事先早就說好的，徐客不過是再強調一遍罷了。

  張毅謀：“既然是各憑本事，那不能耍陰招，要是被發現了，就剔除競爭資格，沒什麽問題吧？”

  馮曉剛：“可以，沒問題，這樣比較公平。”

  徐客：“嗯嗯。”

  接著大家就各喘各的，掏出手機玩起來。

  嗡！

  嗡嗡！

  嗡嗡嗡……

  於歪看了他們三個一眼，

  怎麽他們剛掏出手機，我的手機就響了？

  狐疑地看了他們三人一眼，

  三人埋頭玩手機，誰也沒抬頭看於歪一眼，

  就好像，於歪手機震動，跟他們無關似的。

  與他們三人打交道這麽久以來，於歪早就搞清楚了他們的尿性，

  可以說，他們三人屁股一撅，就知道要拉什麽顏色的屎。

  於歪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果不其然，三個大紅色的‘1’字，及其刺眼。

  馮曉剛：“於導，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們借口上廁所，先一步去後台。”

  張毅謀：“於導，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們借口上廁所，先一步去後台。”

  徐客：“於導，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們借口上廁所，先一步去後台。”

  於歪輕蔑一笑，你們三兒真的是一點兒創意也沒有，

  除了上廁所，就沒別的借口啦？

  還號稱著名導演，一點兒想象力也沒有？

  就這，就這，就這？

  於歪一個也沒回，默默把手機揣回褲兜，

  三人盡管還低著頭玩手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實際眼睛歪斜，早就注意到於歪的一舉一動。

  見於歪把手機揣好沒回，三人暗暗著急，

  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畢竟三人事先就約定好了的，

  誰要是耍陰招，直接剔除去見鍾良的資格，

  更別說邀請鍾良主演他們的電影了。

  所以隻能幹著急，偷偷向於歪使眼色，

  偏偏於歪視而不見，眼睛一直盯著舞台上伴奏的鍾良，

  他還想請鍾良主演他的電視劇呢，

  誰還沒點兒夢想？

  在這些導演看來，以鍾良的演技，隻要肯演他們導演的電影或者電視劇，

  哪怕劇本是一坨屎，靠著鍾良的演技也能硬撐起來，

  各種獎項拿到手軟不再話下。

  所以才會這麽明爭暗鬥，哪怕不習慣演唱會的氛圍，他們也要來鍾良的演唱會，

  主要是露臉，跟鍾良混個臉熟，

  以後才好進一步商洽演戲的事情。

  然而現在，見一麵的難度，竟然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艱巨，

  還得防著彼此耍陰招，真的是心力交瘁。

  於歪不理會三人的目光，看著看著，就看到了頭頂上飄著的熱氣球。

  從入場到現在，熱氣球就在上麵飄著，

  並沒看到熱氣球上掛著條幅，完全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而且燃燒了兩個多小時了，盡管隻是小火，保持著熱氣球能漂浮在空中，但是油不要錢的嗎？

  於歪問道：“三位導演，你們說那熱氣球，到底幹嘛使的？咋就一直飄著呢？”

  沒人理他，仿佛這是個弱智問題。

  於歪幹脆起身，小聲嘀咕：“我去趟廁所。”

  這聲音，幾乎隻有他自己能聽見，

  嘩啦！

  三人一起站了起來，異口同聲：“我跟你一起。”

  三人：“……”

  於歪：“……”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都在警告對方，千萬別耍花招，

  然後重新坐了下去。

  於歪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馮曉剛撇嘴，不耐煩道：“這還用說嘛，肯定是用來飛的啊。”

  張毅謀和徐客同時點頭。

  於歪皺著眉頭：“我就見過演唱會放氣球的，沒見過放熱氣球的，是不是要帶人飛呀？”

  是呀，熱氣球不帶人飛，要熱氣球幹嘛？

  問題是，帶誰飛？

  這裏誰最大？

  誰的演唱會，當然誰最大。

  四人默默地，轉頭望向了舞台上的鍾良，

  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直覺告訴他們，待會兒有大事發生。

  噹！！！

  晚上十點的鍾聲，在此刻終於敲響。

  三個小時過去了，演唱會已經到了尾聲，

  熟悉的旋律將要響起，

  那首《再見》，無論多少遍，

  隻要旋律一起，現場觀眾就知道，是時候該離開了。

  已經有觀眾緩緩起身，拿包拿衣服，

  準備伴著音樂，有序離開。

  可是在這時，原本以為要結束的時候，那塊巨大的LED屏幕上，忽然出現字幕：

  “難道你們以為，到此為止了嗎？”

  “難道你們認為，就這樣結束了？”

  “難道你們不想見證奇跡嗎？”

  還沒完嗎？

  竟然還沒有完。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一起注視著舞台上的鍾良。

  此時此刻，鍾良的身邊，已經沒有了任何東西，

  所有表演過的樂器，都被清空，

  身邊也空無一人。

  他要表演什麽？

  跳舞？

  雜技？

  嘴巴噴火？

  還是說，他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奇跡，到底是什麽奇跡？

  第一個看到‘奇跡’二字的，是傑哥。

  那時候他就在想，鍾良所謂的奇跡，到底指的是什麽。

  可以說從第一場演唱會等到現在，

  這個好奇，一直埋藏在傑哥心底，

  他從來不問，因為他知道，鍾良要說的時候一定會主動說，

  鍾良要不說，問了也是白問。

  “今天，謎底終於要揭開了？”

  傑哥在後台一個無人的角落站著，默默注視著舞台上的鍾良。

  他有種強烈的感覺，

  今天，就是結束，

  今天，就是最後一場演唱會。

  傑哥也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會這麽強烈，

  但那感覺就是來了。

  或許，源於兩人多年來的默契吧。

  “難道說，阿良的嗓子恢複了？”

  傑哥猛然想到這個可能，

  否則，還有什麽能稱得上是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