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東央電視台。

  龍國最大最權威的官方媒體。

  除了每天固定七點的新聞播報，東央電視台最重要的節目，就是一年一度的春節聯歡晚會了。

  台長哈尼辦公室裏煙霧繚繞，哈尼背靠椅子，眉頭不展。

  他正在為今年春晚曲藝類節目的選歌發愁，今年已經快到年底了，但是送上來審核的曲子，一首讓他滿意的也沒有。

  最令他惱火的，是那些明明水平不夠的曲子，資曆也不夠的人，頻頻推薦給他。

  拒絕過多少次了，他們還是不厭其煩地推薦。

  哈尼能明白這是為什麽。

  春節聯歡晚會是一年之中，龍國最大的盛會。

  是麵對全國乃至全世界最大的舞台，關注的人無數。

  凡是登上這個舞台的，就有極大的概率火遍全國，因而許多新人擠破腦袋也想上一次春晚。

  也導致想走後門的人多不勝數。

  哈尼是個極其有原則的台長，也是幾屆春晚導演。

  但凡歪心思動到他這兒來的，一律拒絕，並且用不錄用，即便如此，走後門的人依舊多如牛毛。

  “走後門就這麽舒服嗎？”

  哈尼揉了揉凸起的太陽穴，真尼瑪頭疼。

  咚咚！

  敲門進來的，是電視台劉主任。

  哈尼吐著煙圈，“老劉啊，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劉主任笑眯眯道：“這不是聽說台長在為選歌的事發愁嘛，我特地來給你推薦幾首歌曲，給你排憂解難。”

  連你小子也叛變了？

  哈尼下意識地認為，劉主任也是來走後門的。

  他搖了搖頭道：“老劉啊，咱們多少年的同事了？我什麽脾氣你還不了解？差不多得了，別把關係搞得太僵。”

  他這已經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隻差指著劉主任的鼻子說你別給我來這一套，我哈尼從不給人走後門。

  劉主任憨笑著，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

  拿出手機遞過去，“你先把這三首歌聽了再說。”

  哈尼有些不耐煩地接過，聽了第一首。

  嗯？還不錯。

  他抬頭問道：“這首歌叫什麽名字？”

  劉主任：“荷塘月色。”

  又聽第二首。

  嗯？也不錯。

  哈尼又問：“這首歌呢？”

  劉主任：“最炫民族風。”

  再聽第三首。

  喲？可以啊。

  這次不等哈尼開口，劉主任學會搶答了，“小蘋果。都是鍾良寫的。”

  哈尼點點頭，忽然愣住，豁然抬頭追問道：“誰？”

  “鍾良。”

  “誰唱的？”

  “他和沐橙雪。”劉主任補充道：“就在前幾天，鍾良在安平縣辦了一場演唱會，這些歌都是在演唱會上唱的新歌，現在火遍大江南北。”

  接著，劉主任又說了一些關於鍾良的事。

  當然，作為娛樂圈的人，哈尼知道鍾良的所有過去。

  劉主任說完又補充道：“他的故事可以說很勵誌，如今又全國大火，受到大眾的喜愛，更是出現了現象級的爆款《小蘋果》，完全符合傳播正能量的要求。再者，他從來沒上過春晚，這可是自帶話題啊。”

  哈尼若有所思道：“容我琢磨琢磨。”

  ……

  微博上。

  打倒惡勢力的話題繼續發酵。

  逐漸擴散到人盡皆知的地步，涼粉和黑粉撕了好幾天。

  經過幾次和黑粉、水軍的戰鬥，涼粉們的戰鬥力明顯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不然這次也不會和黑粉撕得有來有回。

  就在鍾良西湖演唱會開唱的當天，侯興安轉發了一則視頻。

  視頻的內容，是他接受不知道哪家媒體的采訪，主持人問他關於對最近大火的《小蘋果》這首歌的看法。

  侯興安開口就是一句震驚人的話，“音樂的倒退。”

  主持人驚了。

  她雖然樂於見到這樣激進的觀點，對創造話題有大用，但是她沒想到侯興安會如此直白地表達出來，一點鋪墊或者委婉表達的意思也沒有。

  這是對《小蘋果》這首歌，又或者是對鍾良討厭到極點？

  這種有爆點的話題，女主持當然不能就讓它這樣輕易結束。

  便故作不解道：“侯老能展開說說嗎？您這句話太高度概括，濃縮了精華，我這個一下子……一下子就，就有些轉不過彎來，無法深刻理解。”

  很會說話嘛……侯興安對這種小馬屁很受用。

  他挺直腰背，用一種近乎藐視的語氣，慢條斯理說道：“龍國的瑰寶，一直是我們的民族文化，而在音樂的領域，瑰寶就是民樂。”

  “這麽多年以來民樂為什麽得不到發展，一大問題就是重視不夠，對我們的民樂不夠自信，總想著玩流行的音樂。”

  “為什麽？”

  到這兒，侯興安故作姿態地停頓了一下。

  女主持會意，接話：“為了錢。”

  侯興安一拍手，“對嘛！搞音樂要的是純淨的心，不摻和任何雜質。小蘋果為什麽會火？就是喜歡垃圾音樂的人太多了給捧起來的。”

  “這些人要是去捧我們的民樂，早就走出國門，推向世界，讓國際友人認識我們的民族文化，民族音樂，這才是龍國人應該做的事，而不是去捧什麽流行音樂。”

  “流行音樂能走出國門嗎？不可能的，別人根本不認可。人老外一聽，你是我的小蘋果，什麽玩意兒嘛？能聽？是人聽的？”

  說到這兒，侯興安激動地一拍大腿：“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不要說走出國門了，就上個春晚都夠嗆。”

  女主持覺得指代不明確，追問道：“誰？不是侯老，您說的誰上春晚都夠嗆？”

  似乎多年的經驗起了作用，侯興安直覺不能在這裏挖坑太深，沒有順著女主持人的話往下說。

  而是停頓了一下，欲蓋彌彰道：“這還能有誰嘛，是吧，你知道的。”

  視頻到這裏差不多結束了。

  侯興安轉發到微博上，盡管沒有說明轉發的目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針對的誰。

  沒多久，其他樂壇老前輩陸續轉發他的微博。

  依然和之前類似，隻轉發，不發表任何文字。

  看似沒有表態，實際就是用這種無聲轉發的方式，表示支持。

  沉默，也具有極大的殺傷力。

  經過侯興安的三次努力，以及黑粉和涼粉的碰撞。

  終於達到了他的目的，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