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一步都是錯的。

  陳浩雖然將劉雪山的事情搞砸了一些，但他的每一步依舊還是落在劉雪山的後麵。

  無論怎麽追逐哪怕靠作弊的手段，依舊還是棋差一招。

  就算他料定門後會有炸彈，還是沒有想到真正的炸彈是那個老婦人。

  一個人為什麽如此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哪怕已經是風燭殘年。

  一個人為什麽那麽乖乖地聽從劉雪山的吩咐？

  躺在這裏，陳浩開門她是死，陳浩沒開門她依舊還是死。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死有什麽價值？

  在劉雪山眼中這個老婦人就像垃圾一樣，如此隨意的處置，就為了打擊他陳浩的信息，就為了證明劉雪山棋高一著！

  人命就像草芥一樣不值錢。

  而且無論陳浩做什麽似乎都沒有辦法拯救那個老婦人的姓名。

  絕望。

  陳浩不是為自己而絕望，而是為那個老婦人。

  仇恨的火焰在陳浩的心中層層疊疊地生長。

  星力炸彈對陳浩已經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不過他此刻確實非常狼狽，臉上全都是焦糊的灰燼。

  海倫沉默地看著陳浩。

  他以為陳浩會爆炸，就像是一個野獸一樣大發雷霆，然而陳浩終究還是慢慢冷靜下來。

  陳浩抓起雪用力地搓了搓臉。

  隨後細細地觀察這個狹小的胡同。

  剛才的爆炸炸塌了牆壁，遠處有警笛的聲音隱隱傳來，不過因為這一場大雪，行路艱難，警車想要過來恐怕還需要很久的時間。

  眼前是一地的廢墟，左側是垃圾堆裏麵有各種廢舊的木頭還有一些生活垃圾，堆得滿滿當當，剛才的爆炸沒有波及這些垃圾。

  “為什麽是這裏？”

  “是因為這裏有這個老太太和這間破房子？”

  “還是因為這裏有其他的東西，所以才有了那個老太太和這間破房子？”

  陳浩就像在說繞口令，但聖女已經明白了陳浩的想法。

  “我記得你剛才說過，劉雪山心思縝密，所有的一切都有計劃，不可能選擇一條隨機的路。”

  陳浩微微頷首：“是啊，劉雪山最大的缺點就是計劃得太好，太妙，太周全。所以這個胡同肯定不是隨機的選擇。”

  “是因為有這個胡同存在，所以他安排了一個老太太常年住在這裏，或許就是為了看守某一樣東西。”

  陳浩的目光最終聚焦到那一堆垃圾上。

  “這一堆垃圾很普通，很合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婦人把生活垃圾和木材都堆在門口任誰都挑不出毛病。”

  陳浩說著走上前去：“正因為沒有任何毛病，一切都太過合理，所以，這一堆垃圾應該很有問題。”

  和劉雪山鬥，鬥的不是神通手段，也不是力量修為，而是腦子。

  陳浩要想抓住劉雪山，就需要深入地理解判斷劉雪山。

  得按照劉雪山的思維去思考問題。

  陳浩伸手將那一堆堆的木頭一塊一塊地移開，每一塊都仔細觀看，確定自己沒有舒服些什麽。

  聖女想要幫忙，卻被陳浩拒絕：“我得自己來，我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海倫隻好站在旁邊。

  此時警察趕到了，看到有人在破壞現場，大雪天出警本身就讓他們感到惱火，而且，在這種時刻出現在犯罪現場的家夥嫌疑最大，此刻一個個全都非常不客氣，紛紛掏出槍來。

  “你們是什麽人，立即趴下。”

  陳浩專注地盯著一塊塊木板，海倫則望向警察。

  這幾個警察和海倫的目光對視在一起，緊接著就如著了魔一樣轉身離去。

  陳浩將所有的木板全都丟在一旁，什麽都沒有發現。

  隨後陳浩望向那一堆的垃圾。

  老實說翻垃圾需要很強大的心理建設，即便是陳浩首先選擇的也是木板而不是地上的垃圾。

  陳浩伸手剛要觸摸那一堆垃圾，忽然停了下來。

  “這裏麵該不會也藏著一枚炸彈吧？”

  “如果這一堆垃圾爆開的話，劉雪山一定會高興壞了吧？”

  陳浩拎了一塊木頭緩緩後退。

  隨後將木頭重重地砸在垃圾堆上。

  然而爆炸並沒有發生。

  陳浩微微搖頭：“我還是估算錯了劉雪山。”

  就在陳浩打算上前的時候，海倫卻輕輕拉住陳浩的衣袖：“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做延遲爆炸的裝置，我覺得你可以稍稍等一下……”

  話還沒有說完，轟隆的一聲巨響，各種汙物在爆炸的威力下覆蓋了整個胡同。

  好在陳浩和海倫都已經躲到牆後這才沒有受到波及。

  陳浩對海倫豎起一根大拇指。

  重新走進這個一片狼藉的胡同。

  地麵有一處垮塌，看起來像是窖井被炸塌了。

  陳浩雙目微微一眯，身形陡然一潛消失在雪地上。

  下一刻陳浩已經進入了會垮塌掩埋的窖井。

  這下麵有半人多高，可以貓著腰在裏麵行走。

  陳浩取出手電，將整個窖井照得亮若白晝。

  這樣可以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不過很遺憾，這管道常年被各種汙物衝刷，並沒有留下任何有人行走的痕跡。

  陳浩自然不會死心，沿著管道一路前行。

  但很快陳浩就停住了腳步，擺在他麵前的是密如蛛網一般的通道，這條管道一路向前，四通八達，聯通了無數個小區，如果沒有確切的線索，擺在陳浩麵前的就是一個完全沒有頭緒的絲線球。

  更何況劉雪山未必從這水道中離開。

  因為完全沒有必要。

  除非這水道裏有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否則以劉雪山的能力想要離開這座城市根本不是問題。

  或許他在這裏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

  陳浩沿著管道繼續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麵是排汙的鐵柵欄，後麵就是汙水池。

  看著鐵柵欄上被水鏽封死的螺絲，陳浩知道對方至少沒有通過這條路離開。

  陳浩身形向上，破土而出，這裏已經是郊外的汙水處理廠了。

  寒冷的風使得陳浩渾濁的腦子漸漸清醒起來。

  他並不擅長追蹤，專業上的事情還需要專業的人來做，他在這裏根本就是在白白的浪費時間。

  想明白這一點陳浩不再繼續糾結下水道的事情，直接返回了住處，去找九星寒梅。

  原本他不想再用政府、星辰殿和科學院的人，但是現在他手頭上沒有那麽多的專業人手，隻能依靠這些人來尋找劉雪山。

  九星寒梅的動作很快，當陳浩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兩個老熟人。

  一個是活屍，一個是獵犬。

  活屍是陳浩最先接觸的罪證調查科擅長追蹤的人物，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獵犬則擅長追蹤神魂。

  兩個人都是罪證調查科的人。

  活屍還是老樣子，鴨舌帽壓得很低，一雙眼睛完全籠罩在黑暗中，模樣很大眾，衣著似乎就沒換過，牛仔褲夾克衫，一雙牛津鞋，這個模樣走在大街上誰都不會注意他。

  他的右手是假手，看上去很僵硬。

  獵犬是個滿身油膩氣質的中年人。

  50多歲，皮膚白皙透紅，略有些謝頂，戴著一副玳瑁色的圓眼鏡。

  臉上掛著市儈的笑容，見到陳浩就立即上前，伸出雙手，恭敬地道：“陳先生能為您效勞實在是我最大的榮幸。”

  陳浩很清楚獵犬是個有能耐的人，隻不過身上的市儈氣息太濃了些，但和他的能力比起來，這些許市儈就算不得什麽。

  陳浩隨後又與活屍握手。

  “有什麽線索能提供給我們？”活屍的問話很直接。

  “目前知道的信息很有限，我推測劉雪山是從地下水道中離開的。”

  九星寒梅已經離開了這裏，他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一直在這裏耽擱。

  陳浩將手頭上關於劉雪山的資料通通打印兩份，分別交給活屍和獵犬。

  獵犬將資料認認真真地看完之後：“有沒有目標身上的指甲皮膚之類的東西？如果這些都沒有的話，有沒有他經常用的東西，隻有如此我的神魂追蹤術才能施展出來。”

  陳浩微微搖頭：“目前還沒有這些東西。”

  獵犬非常遺憾的道：“那我隻能隨時待命了。”

  “我得去地下水道中看一看。”活屍轉起身，穿上厚衣服，背上背包就準備前往爆炸現場。

  陳浩知道要想調查必須要去現場，當即也就帶著活屍離開了住處。

  今天的天氣不錯，昨日厚重的層雲已經消失不見，陽光普照大地，人們都從家裏走出來開始清理路上的積雪。

  整個城市充滿了活力，所有的人都熱火朝天地清理積雪。

  就在這個小城市中早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事情。

  到處都是叮叮當當鏟雪的聲音。

  雪後的空氣清透甘洌，每一次呼吸都讓人神清氣爽。

  不知什麽時候海倫重新出現在陳浩身後，她的臉上開始出現不滿的表情，即便有高高的帽簷壓著整張臉，也能從她的嘴角看出她的不開心。

  “陳浩，你不能這樣甩開我獨自行事。”

  陳浩聞言不用笑了起來：“為什麽？我賣給你了？”

  “我在保護你的生命安全，同時我們應該是一體的，應該共同進退。”

  “開玩笑吧？其實我並不需要你來保護我的生命安全，我們也不是一體的，你效忠於西方世界，效忠於教廷，而我效忠於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