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上下打量甘棠，此刻的甘棠給他一種陌生感，但又有些熟悉。

  他覺得此刻的甘棠和他剛剛重生的時候有一些相像。

  很多過去覺得很重要的東西忽然間變得微不足道了，許多曾經無法舍棄的東西也變得一錢不值了。

  人生就隻剩下一個目標，那就是拯救人族。

  在這個時代說這種話聽起來似乎有些吹牛皮假清高， 但在未來，在那個人族風雨飄搖隨時都要徹底熄滅的時代，絕大部分戰士，絕大部分人都有著同樣的夢想，都在為這個夢想拚命努力著，默默的犧牲生命。

  末日降臨的時候也不過隻是一群螻蟻，這群螻蟻不得不聚在一起抱團取暖，隻有這樣才有可能躲過滅亡的命運。

  所以麵前，集體主義能夠爆發出最強大的力量，也隻有集體主義才能拯救人族。

  靠一兩個英雄是沒用的。

  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沒有陷入過覆滅危險的人，總是願意強調個人價值，願意把個人淩駕在集體之上，追求個體的自由，這本身沒有錯，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特定的思想，生活好了沒有危機感自然就要去實現個人價值，但當危險降臨的時候，還是要依靠集體的力量。

  陳浩的思緒莫名其妙的扯遠，隨後他由衷的笑了：“你能看得開那就太好了，本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那麽多讓人煩惱的事情，看不開都是自己的心結造成的。”

  吳月此時走了過來：“陳浩，我有話跟你說。”

  陳浩和甘棠打了個招呼，便跟著吳月去了她的辦公室。

  吳月的辦公室看上去和林丹玉的閨房如出一轍，處處都透著一種冷淡的風格。

  “我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

  吳月忽然鄭重的開口道。

  陳浩有些莫名其妙：“道歉？為什麽道歉？”

  吳月是直來直去的性子，作為科研人員，尊重事實是基本素質，所以她也不會拐彎抹角的說話，直接道：“我昨天應該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沒有，我還試圖阻止你……”

  陳浩打斷吳月的話：“就隻有這個？別說你不相信我，就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我能完成那個手術。”

  “這點小事不值得專門道歉，另外，你可千萬不要事事都相信我，你若覺得我做的不對一定要對我說，尤其是在科研上。”

  陳浩還有指望吳月能夠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研製出更多有價值的東西，他可不希望吳月變成個唯他馬首是瞻的家夥，真若那樣吳月也就沒有價值了，更重要的是陳浩不希望看到那樣的吳月。

  吳月想了想，點了點頭道：“當然，在我的專業內我還是很清楚你究竟是對是錯的。”

  說完吳月轉移話題道：“我思考了一段時間，我覺得你身上的變化應該可以說得通，我想對你做個實驗。”

  陳浩愣了一下，他一時間沒想清楚吳月指的是什麽事情。

  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來：“你是說我擁有翅膀的事情？”

  吳月道：“不錯，我需要你配合一下。”

  陳浩自己清楚翅膀是怎麽來的，所以並不認為這樣的實驗有什麽價值：“什麽實驗？”

  吳月取出一份資料，遞給陳浩道：“我在夜色和琉璃身上發現了一些共有的東西，一種變異細胞，正是這種東西使得她們兩個變成了半妖人，甚至還在不斷的向前演化，直到她們成為真正的妖族。如果你身上也有這種變異細胞的話，那麽幾乎可以肯定，我找到了一種可以將人變成妖的途徑，如果人能變成妖的話，妖也可以變成半人，甚至將人變成妖，將要變成人。”

  陳浩沉吟著道：“其實，妖一直都能變成人，到了地妖那個境界，他們和人已經幾乎沒有任何區別，所以將妖變成人並沒有太大的價值，而將人變成妖實際上隻會讓我們人族的處境越來越被動。”

  “當人真的可以變成妖的時候，你知道我們之中會出現多少叛徒麽？他們會傾盡自己所有的家財變成妖，然後站在人族的對立麵，我們人族建立起來的文明，會在一瞬間垮塌。”

  吳月隻是一個科學家，她沒有想到這麽深的層次，之前還在為自己的發現沾沾自喜，她這一生最大的功績就是曾經打造出一頭半妖，現在想來這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舉動。

  吳月是一個聰明人，她隻是沒有把心思用在琢磨人心上，陳浩一句話就點醒了她。

  這件事在未來曾經變成過現實。

  在未來，某個時期，人可以退化成半妖族，那種半妖族和真正的妖族還有些不同，不過已經比當下的夜色和琉璃的狀態要強上很多倍了，幾乎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這種技術一出現帶來的不是人族對妖族的優勢，而是人族的四分五裂。

  以前人族之所以能夠擰成一根繩傾盡全力對抗妖族，是因為妖族蔑視人族，根本不屑於給人族留下一點活路，連叛徒都不需要，這是純粹的兩個種族之間的戰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任何中間地帶，隻有那些人族最頂尖的存在，才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得到母皇灌頂，從而變成妖族，這才讓所有的人族擰成了一根繩。

  當一種技術可以把人變成妖的時候，人族內部立刻就崩潰了。

  後來人變妖的技術被徹底封印，通過數代人的努力，人族才恢複了一點生氣，但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人族就全部龜縮進大陣中，苟延殘喘。

  關於那場大崩潰的記載並不多，陳浩知道的就更有限了，但他知道，絕不能給人變成妖的機會。

  吳月失落極了:“那我的工作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陳浩卻道：“怎麽會沒意義？這件事依舊很有價值，我一直很好奇，人族和妖族到底是一個什麽關係，為什麽妖族在不斷修煉不斷成長之後會變成人族的模樣，我有一種預感，人族才是妖族的最高存在形式，人族是遠高於妖族的生命體，你的研究將解決這個難題，這很重要，你要找出人族和妖族相互轉化的原理，同時搞清楚兩者之間究竟有什麽共同處為什麽會在某些層次上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