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家都在京城，離得也近，就算是去林府過年，林氏也隻需要在年三十的這一天帶著兩個孩子過去，初一再回來就可以了。

  本來趙福川也是要跟著林氏一家一起過年的，林氏還沒想好要怎麽跟林夫人說讓趙福川也一起過去過年，府城便來了信。

  是趙福川的徒弟郭陽寫來的信，信上說他的母親黃氏的身體最近一直都不太好，實在不方便帶著母親過去京城，隻能留在府城過年了。

  趙福川一方麵是覺得把徒弟和生病的母親一起留在府城實在是不太放心，另一方麵也是知道，林氏一家去林府的話，恐怕不好安頓自己，便決定今年過年回府城陪著徒弟一起。

  趙福川來找林氏說的時候，林氏的心裏十分愧疚：“趙大哥，若是因為林大人和林夫人，其實你不必回府城的，你是我們家的朋友、合作夥伴，和家人沒什麽兩樣的，又不是下人，我和林夫人說一下就好。”

  趙福川搖了搖頭：“妹子，你誤會了，我顧慮的不是這個。”

  “阿陽若是因為別的原因不來一起過年，我倒是不會過去陪著他，隻是，他母親現在身子不太好，我心裏總有些不安，他年紀也不大，我擔心若是有個萬一，他自己亂了手腳。”

  趙福川說得的確是他擔心的，他說得已經很委婉了，畢竟黃氏的身體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說郭陽拜了趙福川為師之後，家裏的條件好了不少，黃氏的身子也調養得好了一些，但畢竟是積年累月的病，身子一時調養好的，卻還是比正常人要差一些的。

  雖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這件事，但是卻也都心知肚明，黃氏若是不生病還好，萬一再生個病，說不定那天就要撒手人寰了。

  先前顧柒急著處理邊境糧草的事情，林氏也有京城的生意要忙，幾個月之前郭陽來信的時候，提到過黃氏的身子不太好，林氏和趙福川也都去信問過，但是郭陽回信的時候，又說沒什麽大礙。

  但是林氏和趙福川兩人又何嚐不知道，郭陽這麽說，隻是不想讓他們太擔心罷了。

  不隻是趙福川擔心，林氏心裏也牽掛著黃氏的身體，趙福川說了這個理由，林氏也沒有再攔著他：“趙大哥，等你到了府城，記得給我們寫封信，具體什麽情況，一定得及時告訴我們。”

  趙福川點了點頭：“放心吧，妹子，我不會瞞著你的。而且，我回去之後，若是阿陽那裏真的有什麽狀況，有我在，他也能安心一點。”

  做了決定之後，趙福川也沒有在京城多待，臘月二十一的時候，便啟程去了府城。

  京城和府城離得不遠，隻一天的時間就能到，路上走的也都是官道，沒有什麽不安全的，林氏和顧柒他們也能放心。

  到了臘月二十三，林氏便收到了趙福川送來的信。

  “小七，你趙大叔來信了。”吃午飯的時候，林氏主動說起了這件事。

  “黃嬸子的身體怎麽樣了？”顧柒問道，她也知道，趙福川回去府城，為的多半就是這件事。

  林氏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不太好，不過也不像我之前想的那麽差。”

  “先去郭陽找大夫給看過了，你趙大叔回去之後，又找大夫給看了一遍。若是用好一些的藥材好好養著，最多也隻有個三五年了。”

  聽著林氏的話，顧柒也沉默了，她頭一次覺得，死亡離一個人竟然這麽近，這種認知讓她覺得有些心慌。

  “娘，問問趙大叔大夫給開的都是什麽藥，咱們從京城找些好的藥材和補品給送過去吧。咱們現在的條件好了，那些銀錢，總比不得生命珍貴。”顧柒說著，又歎了口氣。

  林氏也點了點頭：“嗯，一會兒給趙大哥回信的時候，我會問的。”

  “黃大嫂子今年也才五十多歲，隻比我大了十幾歲，怎麽就……”

  想到這裏，林氏不免又是一陣傷感。

  “娘，人有悲歡離合，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即便不是現在，也會是以後，”林文宣也開口安慰道，“與其為改變不了的事情悲傷，倒不如珍惜當下，不在生命中留下遺憾，免得以後再後悔。”

  林文宣到底是讀了不少的書，道理也懂得不少，聽了他的話，林氏心裏的悲傷也少了兩分：“是了，等到過了年，文宣考完了試，咱們就回府城住一段時間，說不定黃大嫂子有咱們陪著，身體又好了呢？”

  一家人的談話，同樣也傳到了三皇子派來盯著顧柒那三人的耳中，他們三人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

  年紀最小的那個先開了口：“兩位哥哥，我想好了，三皇子讓咱們做的，都不是什麽好事，但是平王妃是好人。我不想再做讓我以後後悔的事，所以……”

  “可是咱們以前畢竟……平王妃她會接受我們嗎？”輕功好的那個，是他們三人中年級最大的，他輕聲問道。

  先去說話的那個人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我不想再當三皇子的手下了。”

  “兩位哥哥，咱們雖說是三皇子的手下，但是畢竟是排得比較靠後的，本事也不大，知道的三皇子的事不多，若是咱們主動提出來，三皇子會不會放咱們離開？”

  他才說完，其他兩人便搖了頭：“弟弟，三皇子為人十分謹慎，若是我們主動提出來，他說不定會覺得咱們知道了什麽，才提出要離開的，這樣對咱們反倒更凶險。”

  沉默了一會兒，年紀最大的一個說道：“不如這樣，咱們還是先聽三皇子安排，但是報給三皇子的事情，都暗中做些修改。而且有了咱們這層身份，若是三皇子想做什麽對平王妃不利的事，咱們也能先知道。”

  其他兩人毫不猶豫地就點了頭：“沒錯，像平王妃這麽好的人，哪怕能救平王妃一次，咱們兄弟三個哪怕賠了命，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