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了，林淺薇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隨便吃了點東西，借口帶倪小七去看看哥哥姐姐們，便帶著倪小七去了戚叔那裏。

  戚叔聽聞成功調到幾條大魚，信心倍增，道：“二小姐，我已經再準備了，三天後出發，繞小路潛進天羅教。”

  “打算帶多少人？這條小路在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嶺之間，一定有很多山獸。”

  “一百人。”

  “太少了，能不能再調些暗使來？”

  “人多容易被發現，一百人已經是極限。”

  “可是這條路至少要走一個月，白天不安全，到了晚上更恐怖。”

  林淺薇是在萬枯穀裏活下來的，知道成群結隊的山獸有多麽難對付，還有數不清的毒蛇毒蜘蛛。

  戚叔毅然決然：“二小姐，再難我也要帶人去救先生。我會帶些鴿子，每隔幾天傳一回消息回濟世堂，攝政王邊那就都拜托二小姐了。”

  這……

  林淺薇複雜地握了握手裏的嶽山笛。

  鴿子能傳消息回來，可是她這邊怎麽跟戚叔聯係呢？就算她能用笛聲教會鴿子往返，但是在崇山峻嶺之間，鴿子上哪找人去？戚叔他們也不可能在原地等。

  鴿子放完了又該怎麽辦？

  還有一個問題。

  她問道：“戚叔，你們用什麽馱東西？現在關內在備戰，馬匹管理相當嚴格，私人的馬匹不允許出關。”

  “我備了毛驢，出關的時候一百暗使分開走，若遇盤問就說是去采藥的。”

  林淺薇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兒。

  驢子沒有馬匹好使，戚叔他們一百人帶的東西可不少，食物清水，必要的傷藥，還有兵器，火石，衣物等。

  她隨便一想就是大堆，人手一隻黑驢也馱不過來。

  隻有她一起去，從司空霽那要二十來匹馬，才能解決以上種種問題，可是司空霽能同意？

  戚叔看出林淺薇在想什麽，道：“二小姐留在關內，等我救先生回來。”

  倪小七拉著林淺薇的手一個勁兒點頭，庭主要是能知道，肯定也是這個意思。

  林淺薇默了，坐了一會就離開了濟世堂，帶小徒弟去買幾身新衣服。

  前麵不遠處，一大群人圍在一起搶著買生拌肉筍。

  倪小七道：“師父，我去買點，聽說生拌肉筍好好吃。”

  “別去。”

  林淺薇已經惡心得快不行了。

  老大一張桌子上擱著滿滿一盆生拌肉筍，攤販一手抄著勺子，一手拿著筷子，又是攪又是舀，發出滑溜滑溜的聲音。

  林淺薇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煮熟了吃她都吃不下，更別說生拌，把挖回來的肉筍剖洗幹淨，加上調料就吃。

  算了算了，還是走快點。

  邊關的民風太過彪悍，她就不入鄉隨俗了。

  “師父，我還沒吃過生拌肉筍。”伊小七吞吞口水道：“哥哥姐姐們倒是吃過，都說好吃。”

  “你為什麽沒吃過？”

  “哥哥姐姐們說我年歲小，吃了生的東西，肚子裏麵容易長蟲子。”

  “這倒也是。司空霽的軍營裏都有條規矩，一律不準吃生的，枯樹皮枯樹葉都要下鍋煮一煮才準吃。”

  說話間，成衣店到了。

  林淺薇由著小徒弟挑喜歡的，她隻管付錢。

  “嘻嘻，師父，我穿這身好看嗎？”

  倪小七挑了一身桃花色的衣裙，換好了給林淺薇看看，美美地轉個圈，活脫脫一隻桃花小仙女。

  能不好看嗎？

  林淺薇都覺得自己眼光好，一眼相中小徒弟。

  倪小七特別懂事，隻買了兩身，換著穿夠了，不多花師父的銀子。

  林淺薇老懷安慰，同時也覺欠了沈然太多。

  她知道沈然喜歡她，她不能以身相許，那就以命相付。

  回到軍營。

  倪小七衝星軌笑笑打招呼，星軌眼神都直了，王妃說要給歐慶他們發媳婦兒，過幾年能不能也給他發一個，就像桃花小仙女這樣的？

  下午的時候，有批藥材商來送貨，整整二十車。

  倪小七攬下清點的活，讓師父好好歇著。

  可是林淺薇坐著坐不住，躺著更難受，最後把心一橫，給司空霽泡了壺雲霧芙蓉端去。

  還在開會的幾位將士，瞅著要緊事說差不多了，可以提前散會，便三三兩兩行禮告退，不妨礙王爺和王妃。

  司空霽聞聞茶香，一聞就聞出來是雲霧芙蓉，那次他在林府聞到過。

  “聽說你徒弟昨天來找你的時候，嚷嚷著給你送雲霧芙蓉。”

  “嗯，這就是的。在永樂府城的時候，我就覺得與小七有緣，送了她一些，她沒舍得喝，留著拿來孝敬我了。雲霧芙蓉越陳越香，就像老酒一樣，這罐擱了兩年，滋味越發甘醇。”

  “本王喝出來了，可是你為什麽舍得給本王喝？又是體貼本王辛苦？”

  “對呀。”

  司空霽喝了一杯，的確好喝哈，名不虛傳。

  但這女人騙不了他。

  打從這女人走進大帳，眼神就有些閃躲。

  他等著這女人坦白，若沒猜錯，應該是和沈然有關的事。

  “司空霽。”林淺薇給司空霽添茶，道：“我要去救沈然。”

  果然！

  “你不能去。”司空霽看看林淺薇新添的茶，再香他不喝了，道：“你跟本王說的話還記得嗎？就在前兩天說的，你會聽本王的話，不打亂本王的安排。本王也曾說過，這個忙本王會幫。”

  “有人要去救沈然。”

  除了關於暗庭的，林淺薇把其他的都說了出來，然後道：“我和他們一起，可以及時傳消息給你，你這邊有消息也能傳給我，我的笛聲可以引導信鴿找到我。而且，我降得住林子裏麵的山獸，確保他們有去有回。”

  “如果你落到了天羅教手裏，你讓本王怎麽辦？”

  “我自盡，絕不拖累你。”

  司空霽聽完就黯淡在眼裏的瞳光，重重摔了茶杯，瓷器碎片和茶水濺了一地。

  他拽著林淺薇的衣領，拎起這女人道：“這不是拖累與不拖累的事！本王在意這一戰的勝負，因為本王立了軍令狀，但我司空霽更在你意，你去做那麽危險的事，一去那麽久，我每天都會活在擔驚受怕中，等不到你平安歸來，我就已經煎熬不住死了，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