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領證了
作者:天涯牌草草      更新:2021-11-09 21:17      字數:3672
  談江野啞口無言。好一會才找到說辭:“你誤會了,我說當真夫妻,不是想一開始就那什麽,我意思是我們要不要試試這種相處方式……”他徒勞地辯解著。

  林蒹靜靜地看著他,談江野被她看得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

  兩人麵對麵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你懂我意思吧?”談江野耐不住,問了。

  林蒹衝他又是一笑:“懂啊,我們這麽熟,合作得也挺好,還有個現成的證。再弄假成真,也不用擔心以後跟別人成家給咱們事業帶來的變數,甚至連跟家裏解釋假結婚那事都免了。”

  談江野一開始還欣喜地點頭,可很快就從她語氣裏品出了嘲諷的味道。

  “挺完美的計劃。”林蒹總結道,笑容漸冷,“就是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也是,我怎麽想的不重要。”

  “你別鑽牛角尖,我這不是征求你意見嗎?”談江野皺著眉反駁。

  林蒹冷笑:“征求我意見?談江野,你算算從我第一次提離婚到今天,我明明白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要離婚?你這是征求我意見嗎?你隻是想讓我接受你的計劃!”她說,“巍哥要麵子,你就想方設法請他幫忙做事好拐著彎給他錢。柳含瑛住院不願意你再次探病,你卻記著她以前得過心肌炎,還偷偷去醫院找醫生確認病情。為什麽你對別人能體貼周全,到了我這你就可以完全無視我的感受?”

  她說著嘲弄地笑了笑:“你如果是對我有想法也就算了,我還可以理解。可是你明明就對我沒有那想法,還要跟我做真夫妻,你不覺得荒唐?”

  “我……”談江野想說不是沒那想法,可才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他能說什麽?說他想試試是因為身體對她有反應?可要真這麽說,不光林蒹得扇他,他都覺得自己是個隻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

  “說不出來是吧。我一直以為你對別人更用心是因為我倆熟,你對自己人不用那麽客氣,可今天才知道,不是不用客氣,而是我在你心裏就不值得你尊重……”談江野的沉默讓林蒹積攢的情緒一下子到了潰堤邊緣,她臉上還掛著笑,可眼眶已經紅了,眼底也飛快地聚起了水光。

  “瞎說什麽呢你!”談江野剛開口反駁,就對上林蒹泫然欲泣的臉,他一下子慌了神,語無倫次地解釋:“我不是不尊重你,我以為你說離婚不是認真的,不是……哎,你別哭啊!對不起,是我錯了。離離離,你說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

  林蒹低頭飛快地擦了一下眼尾,抬頭盯著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前麵說的話你就當放屁。等你考完我們就回去辦手續,行不行?”談江野情急之下做出了保證,看林蒹還不說話,又問:“你還不信啊?我簽字畫押?”

  林蒹看他一眼,二話沒說從房間拿了紙筆出來,趴在茶幾上擬了個離婚協議書出來。飛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後,又把筆遞給談江野。

  談江野拿著筆,隱約覺得有點不對,但他一言既出,還是守信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簽完問林蒹:“滿意了?不哭了?”

  “嗯。”林蒹拿起離婚協議掃了一遍,低聲說了句,“我看書去了。”就轉身回房。

  談江野看著她進房間,關門,好一會才回過味來。這丫頭剛才怕不是在套路他吧?他“謔”地一下站了起來,可想到林蒹方才含淚質問他的模樣又泄了氣。再來一次,他還得被牽著鼻子走。而且……讓他有些難以啟齒的是,剛才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把她拽進懷裏,替她擦掉眼淚,再狠狠堵住那張能說會道的嘴。

  談江野喘了口氣,無端想起老葛從前的“教導”。那時候他們剛在老葛的幫助下在鹽港立足,一次飯後,他拒絕老葛帶他“開葷”的好意。老葛趁著林蒹不在,帶著酒氣拍著他肩膀:“年輕人,為小姑娘守身呐?嘿,你,選她做了合夥人,就不要再打她主意了。不睡有利益糾葛的女人,這是你葛叔幾十年摸出來的經驗。”

  他那會對林蒹心思坦蕩,老葛半醉時候的話也沒往心裏去。也不知道今天怎麽突然就想起來了,是因為他對林蒹動了欲,念?談江野望著茶幾上兩半吃到一半的西瓜,隻覺得心底一股鬱氣憋得慌。

  而此時的林蒹,坐在書桌前把還熱乎著的離婚協議書妥善收好,又對著鏡子擦幹淨淚痕,她就知道,談江野還是跟從前一樣,最怕女孩子哭。

  這晚爭執過後,林蒹感覺到談江野又開始有點避著她了,除了工作必要的溝通,他倆幾乎沒多少交流。這樣也挺好,林蒹想,馬上就要離婚,早點保持距離是好事。而且隨著夜校考試的臨近,她也沒精力去應付工作學習之外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而忙碌,少了瑣事困擾,林蒹工作之餘還要複習功課雖然辛苦,但精神上卻格外充實。

  到了考試那天,她拒絕了談江野接送,一個人到了考場。一個半月的複習,再加上岑樓安排的足夠強度的練習,林蒹在考場裏第一次感覺到了遊刃有餘的坦然。

  兩天的考試很快就結束了,林蒹自覺發揮出了最好的水平。無論最終能不能被工學院錄取,她都十分感謝岑樓這段時間的幫助。

  打通岑樓的電話後,林蒹表示要請他吃飯做為謝禮。岑樓卻拒絕了:“心意我領了,請客就不必了。我隻是完成老同學的囑托。而且最近在參加學校組織的教學培訓,還要準備下學期的教案,確實也抽不出時間。”他說得委婉,拒絕的意思卻非常明確。

  再怎麽忙,吃頓飯的功夫總還是有的,岑樓不過是避嫌罷了。林蒹心知肚明,也不欲叫他為難,便順著他的話說:“那這頓飯先欠著,等考上了以後有機會再補上。”這就是純客套的話了,“以後有機會”差不多等於遙遙無期。

  岑樓也知道,於是痛快地回答她:“好呀,等你的好消息。”

  “謝謝岑老師,再見。” 林蒹掛了電話,自從意識到岑樓開始避嫌之後,她對岑樓的稱呼又變回了岑老師。

  而考試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可以分出精力來處理其他事情了,比如近在眼前的離婚。

  從鹽港坐火車回老家有十幾個小時的路程。為了節省時間,她和談江野買的是夜車。傍晚上車睡一覺就到了,不耽誤事。

  林蒹這些天白天工作晚上學習累得很,現在考完試一放鬆,積攢的疲倦就蜂擁而至。上車後沒多久,她就在火車有節奏的“況且況且”聲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她模糊感覺到談江野好像坐在她床邊看了她好久,像是有話要跟她說。她其實想睜眼跟他聊聊,可困意上來實在是無法抗爭,別說說話了,她連眼皮都睜不開,不一會就徹底墜入了甜夢。

  再恢複意識時,已經是清晨,列車員換票的聲音把她弄醒的。林蒹從枕頭下摸出塑料片片給列車員,換回了車票。等她跟談江野輪流去盥洗間洗漱完畢,車差不多馬上要到站了。

  “我們就近吃個早餐,先把戶口頁借出來,再趕去民政局,中午之前應該就能辦完。”下車後,一邊出站一邊跟談江野計劃接下來的行程。說著又慶幸:“還好當初堅持把戶口遷出去了,不然還得回家偷戶口本,一下就被發現了。哎,你跟你爸媽講的是今天下午到吧,別說漏嘴了。”

  “你就這麽高興?”談江野看著她一路嘰嘰喳喳個不停就知道她現在心情極其愉悅。想到她因為要跟自己離婚才這麽高興,談江野總覺得心裏堵得慌。

  他倆吃完早餐,又順利地從人事局借了出了戶口頁,等趕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還不到十點。民政局離婚的和結婚的在同一個辦事大廳,領結婚證那邊氣氛歡快,各個喜氣洋洋,而他們這邊就可謂是人生百態了,互相甩冷臉的,帶著雙方親友在大廳對罵的,甚至還有升級成動手打架的。相比之下,林蒹他倆應該是最平靜的一對了。

  兩邊辦事人員的工作模式也大相徑庭。結婚那邊好說,對著一張張洋溢著甜蜜的笑臉,工作人員的心情都好,發證的時候還會說些百年好合之類的吉祥話。而離婚這邊的不但得防著唾沫星子噴臉,還得注意不要被打架的誤傷。但即使如此,工作人員還是盡職盡責地在辦證前勸說幾句,特別是打得厲害的那些,直接被拉到了旁邊的辦公室裏勸解。

  等輪到林蒹他倆時,工作人員隻看了看他倆的臉,跟他倆核對了一下證件和個人信息,就開始給他們辦手續了。

  談江野耐不住問:“我看你前麵的都勸不離,怎麽到我們這勸都不勸了?”

  辦事的大姐眼皮都沒抬一下,見怪不怪地說:“能吵的不一定是真想離,當然得勸著點。像你們這種安安靜靜的都是鐵了心要離的,還勸什麽勸。”

  “您看得真準。”林蒹說。

  “看得多了就知道了。”大姐遞過來兩張表,“結婚不是兒戲,以後啊謹慎點。來,把表填了,摁個手印。”

  林蒹應了,接過表分了談江野一張。她自己那張很快就填完,再看談江野,拇指已經沾了紅彤彤的印泥,卻遲遲沒有按下去。“等什麽呢?”她問。

  “我想問,離完結婚證還能留著嗎?”談江野問

  “能啊,我們也不收,一會給蓋個作廢的戳就還你們。”大姐說

  “哦。”他不說話了,按下了手印。

  不算長的等待時間過後,他們終於拿到了新證,綠皮,燙金的國徽下麵是離婚證三個大字。而三年前領的結婚證內則蓋上了“雙方離婚,此證作廢”的章。

  三年光陰,兩張薄紙。林蒹拿著兩個證,百感交集。拖了這些天,最初的滿腹委屈跟傷心難過已經被時間淡化,她現在終於能拿出對普通朋友的態度麵對談江野了。

  “我們吃個午飯再回去吧。”她提議,“慶祝一下。”

  “慶祝?”談江野迷惑。

  “慶祝我們馬上要開始新生活了呀。”林蒹說著,大步走出民政局大門,走進灼熱的陽光中。

  談江野跟在她身後,距離不過二三米,可他看著林蒹被太陽曬到晃眼的背影時,心底卻無端地升起一種預感——他倆並肩作戰,親密無間的時光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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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德龍東強——順利領證,綠皮的。

  親媽:小談,綠皮證好看麽?

  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