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采薇想，小乞丐本身就很可憐，隻是為了口吃的，就要遭這樣的罪嗎？

  可憐他在這裏無依無靠，心生憐憫開口說道：“他偷了你們幾個包子？”

  小孩聽出了她話音的意思，是想要給他還錢，便怯生生的伸出五個手指說道：“五個？”

  小乞丐欲上前辯解，采薇知道這些小孩子撒謊，但是為了避免小乞丐以後再被欺負，一口答應。

  “我給你們十文錢，但是以後不許再欺負他，若是被我撞見，我見一次打一次。”

  采薇發現自己還挺有當惡人的潛質，至少現在把孩子們唬的一愣一愣的。

  孩子們拿了錢，點頭答應之後轉身就跑走了。

  采薇這才回身，對著小乞丐問道：“你不會說話嗎？”

  小乞丐從雜亂的碎發中向外看，突然發聲道：“姐姐，我會說話！”

  采薇心裏就是一顫，這聲音似流水擊石，清明婉揚，又似清泉入口，水潤深沁。

  奶聲奶氣的一聲姐姐讓采薇不由得心裏一顫，這孩子的聲音真是好聽。

  “那你幾歲了，怎麽來到北渝鎮，你家在哪？”

  小乞丐好像努力回想著，但是很快腦袋就跟裂開一樣疼痛難忍，他抱著腦袋喊道：“好痛，好疼……”

  采薇見狀，這孩子哪是傻，分明是病了。

  她趕緊阻止男孩回想，開口道：“別想了別想了，不記得就算了，姐姐給你把脈，看看你身體怎麽了？”

  男孩沒有拒絕，隻是憨憨的看著她點頭表示同意。

  陸采薇邊診脈邊仔細觀察，男孩，確切的來說，不是孩子是少年。

  據《黃帝內經》中講，男子成長周期為八，那就是每八年成長發生變化。

  她判斷眼前的男子大概有十六歲左右的年紀。

  采薇今年才十五歲，就被一個大自己的人叫姐姐實在有點別扭。

  不過又一想，在前世自己也有二十八歲了，被一個小弟弟叫姐姐也正常。

  他中毒了，智商有所減退，才導致他腦力受損。

  采薇再次詢問，“小弟弟你幾歲了？”

  小乞丐有點膽怯，奶聲奶氣的說道：“陽陽六歲了！”

  我勒個去，挺大的小夥子居然變成了六歲孩童，這是中了什麽毒，居然讓腦袋受損如此嚴重？

  采薇正在猶豫期間，小乞丐以為她沒懂，開口解釋道：“太陽的陽，陽陽聽話，姐姐你是好人，還給陽陽包子吃？”

  這小傻子繼續還挺好，還記得那次自己幫他買包子的事。

  采薇看了看天，此刻都已經下午了，自己還要回村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她從懷裏掏出一串銀錢，塞進小乞丐手裏說道：“這些錢你收著吧，姐姐天黑前還要趕回家，不然娘親要擔心了。”

  說完轉身要走，就看見小乞丐撲騰一下跪在地上，緊緊的抱住陸采薇的大腿。

  哼哼唧唧的哭道：“姐姐是好人，姐姐不要走，陽陽害怕！”

  陸采薇一下子愣住了，走過路過的行人看見，都投來鄙夷的目光。

  好像再說，孩子這麽小就把他丟掉真是狠心。

  采薇想要解釋，這哪是孩子，明明是個少年，隻是智商出了問題。

  “姐姐是好人，救了陽陽兩次，娘說做人要厚道，有恩必報，陽陽要報恩！”

  報恩，以身相許？什麽跟什麽，一個六歲智商的小破孩，哪來的那麽複雜的思想。

  “不要不要，姐姐是好人，見義勇為，樂善好施不求回報。”

  “娘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陽陽是好孩子，不能當壞人。”

  采薇扶額，這孩子怎麽一根筋，要麽不說話，要說還沒完沒了了。

  她故意板著臉，想著像剛才嚇唬那些小孩的辦法試試，把他嚇跑算了。

  “不要鬧了，小破孩真是無賴，趕緊給我走，髒了吧唧看著鬧騰，再不走我打斷你的腿？”

  陽陽抬眼看著采薇，清澈的眼睛看著采薇時，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把陸采薇襯托的好像一個十足的壞女人一樣。

  “趕緊走，髒兮兮的看你討厭你不知道啊？”

  陽陽抬眼看了看遠處，收回目光委屈說道：“陽陽不髒的時候，有些大人經常欺負陽陽，他們老是摸陽陽的臉，陽陽不喜歡，他們追我，我就跑，髒了他們就不摸我了。”

  采薇沒有意識到他嘴裏的摸是什麽意思，可能孩子模樣過得去，有人起了歹念？

  “陽陽，姐姐家裏好幾口子人張嘴吃飯，養不活你，你拿著錢回家吧！”

  “姐姐，我會幹活，我不吃飯，你給我睡覺的地方就行，狗窩，柴房哪都行？”

  陸采薇被這孩子說的，再不收留他就好像自己對不起全世界一樣。

  “起來吧，我沒錢坐車，你若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可就不怪我了。”

  說心裏話，就她那腿腳慢的跟老牛一樣，哪會跟不上，隻不過她想看看這孩子想和自己走，是一時興起還是真心。

  走累了久了，說不定就會拿著銀錢自己溜掉了。

  小乞丐還挺有眼力見，看見采薇背著竹簍，直接接過來背在身上。

  “姐姐你累嗎？”

  “姐姐你渴了嗎？”

  “姐姐累了你歇歇腳吧！”

  采薇撓頭，自己怎麽就插手管了這麽一檔子閑事。

  這孩子嘴碎的跟陸茸有的一拚，回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和弟妹們相處融洽。

  陽陽好像看出陸采薇有點厭煩自己的意思，開口問道：“是不是我的話多，姐姐煩了，那我不開口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這孩子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讓采薇覺得自己有點嚴苛。

  看著他緊皺眉頭，吃力的背著竹簍的樣子讓人心疼。

  還是忍不住，故意找借口問道：“你說你叫陽陽，那是小名，大名叫啥？”

  陽陽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采薇，再想自己該不該回答。

  采薇被他的樣子氣的笑出聲，“傻子，該說話的時候就說，不該說話的時候要閉嘴，現在我問你就要回答。”

  “顧天陽！”

  陸采薇還在糾結這個小鬼到底是聰明還是愚笨，應該是中毒之前是個正常的人吧。

  正在思考問題，他突然來了一句，采薇沒有聽見，眼神裏帶著疑問，孩子又說了一遍，“顧天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