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幹什麽？”

  葉弈希搞不懂對方想幹什麽，莫非真的是因為被自己下了麵子懷恨在心，但這態度又不像。

  然而王赫似乎是顧忌著什麽，並不打算在電話裏多說，隻道：“葉導這周末有空嗎？有空的話，不如見一麵詳談？”

  葉弈希答應了。

  兩人約的時間是周六，地點就是葉弈希上回和賀高韻見麵的咖啡館。

  電話掛斷後，賀高韻的神情有些激動。

  “葉導，你答應他幹嘛啊！”賀高韻語氣有些焦急，又有些擔憂，“王赫那種小人，和他見麵能有什麽好事？”

  因為之前劇組的事，賀高韻特意問過家人，得到的回複是“王赫這人慣會鑽營，沒什麽真本事，手段毒，不可接近”。現在這人打電話過來，就差沒把陰謀詭計說出來了。

  鴻門宴嘛這不是！

  葉弈希沉思道，“等去了就知道了。”

  王赫一開始就提到了《初戀》，葉弈希覺得這事可能不僅僅隻是打擊報複這麽簡單。

  周六下午，葉弈希如約來到咖啡店。

  賀高韻擔心王赫有詐，硬是要跟來。葉弈希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沒有拒絕。

  葉弈希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賀高韻則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不遠處大觀景盆栽的後麵。

  葉弈希：……其實你可以直接坐過來的，真的。

  在約定的時間到來之前，王赫便到場了。

  距離兩人的上次見麵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這一回，王赫的態度可謂是截然不同。

  “真是好久不見了，葉導。”王赫擠出平常和人談生意的營業笑容。

  葉弈希可沒心思和他客套，直接道：“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別和我兜圈子。”

  被葉弈希這樣直白地懟回來，王赫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他想到什麽，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我可是為了葉導你的新作來的。“

  葉弈希的微電影也送審了奇異果，因為作品質量很高，平台內部給的評級不低，還把葉弈希放進了新人潛力庫裏。

  奇異果的潛力庫對新人導演來說是一個大跳板，相當於給導演鍍了層金，審核也就更加繁瑣。《初戀》卡了這麽久還沒過審核，就是在走這最後一步。

  王赫把自己在工作室的地位看得很重，將進入潛力庫的導演都看做潛在的敵人，葉弈希新作審核的事沒過多久就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葉導的新作是叫《初戀》吧？名字很不錯啊。”王赫漫不經心地說道，“隻是新人導演嘛，再怎麽樣也隻能拿到一個角落裏的小推薦位。但是我和葉導你是什麽交情，當然得幫一把了！”

  葉弈希似笑非笑：“怪不得上回王導願意給我執導的機會，原來王導你這麽助人為樂啊！”

  想起上回那事，王赫的表情差點繃不住。他強忍著怒氣，說道：“葉導這就不了解我了，我王某一向是愛惜人才的。”

  “像葉導你的新片，我覺得給一個小推薦位太不合適了，怎麽著也得拿一個分區內的滾動推薦位才行嘛！”

  王赫說的是“電影”頻道首頁最上方的推薦位，這個推薦位都是給簽約大公司的新銳導演的，沒點人脈和財力拿不下來。

  葉弈希這下真的有點驚訝了，隻是王赫和自己勉強算個仇人，他能有這麽好心？

  果不其然，王赫下一秒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隻要葉導你願意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不，是成本。”王赫說道，“比如幫我剪輯什麽的……”

  王赫這話有些奇怪，他工作室有剪輯師，而且如果隻是聘請葉弈希做剪輯，何必要給出這麽大的一個好處？

  王赫暗示道：“像之前《清崖》那個鏡頭就很不錯嘛，如果你能承認那是我拍的，好處少不了你的。”

  葉弈希反應過來，神色微妙道：“你要我給你當槍手？”

  王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沒有多說，“不知你意下如何？”

  實際上，凡是進入潛力庫的導演本身就會被奇異果推送至首頁的推薦位，但是這個消息隻有像他這種內部人員才會知道。如果葉弈希真的答應了，王赫可就是做了個無本的買賣。

  “行啊。”葉弈希一口答應下來。

  王赫臉上的笑容擴大，他就知道，這種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片子懂什麽……

  下一秒，葉弈希話鋒一轉。

  “隻是一個滾動推薦位怎麽夠呢？”葉弈希笑道，“三天的開屏位加首頁title和首頁推薦位，王導你不會給不起吧？”

  葉弈希張口就是奇異果最好的推薦位，連王赫本人都不一定有這個待遇，更何況是她？

  王赫哪能不知道葉弈希這是什麽意思，惱怒道：“葉弈希，你別給臉不要臉！”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王赫便露出了真麵目，作勢就要出手，賀高韻竄過來，嚷嚷道：“我看不要臉的是你才對吧！”

  賀高韻的臉王赫也有點印象，他嗤笑一聲，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幾個龍套報團取暖。你拍電影的錢，不會就是這麽來的吧？”

  王赫這話屬實不客氣，葉弈希當即冷了臉，“我的作品怎麽樣，不勞你費心。王導還是先想想你自己，怎麽才能不拍爛片吧！”

  見葉弈希油鹽不進的樣子，王赫陰沉著臉，咬牙道：“行，你有種。我倒是想看看，如果電影都播不出去，你還能怎麽辦！”

  他惡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這才離開。

  “我就知道這老東西沒按好心！”賀高韻對著王赫的背影“呸”了一口，“葉導，他不會對我們做什麽吧？”

  葉弈希想到王赫走時放下的狠話，皺眉道：“奇異果的審核，估計過不了了。”

  葉弈希一語成讖，幾天後果然收到了奇異果那邊發來的“審核未通過”的郵件。雪上加霜的是，這種郵件不止一封。

  葉弈希的郵箱內，在一天的時間內連續收到了四封來自不同網站的郵件。

  “林先生，請問您在郵件中的話是什麽意思呢？”葉弈希的語氣倒是十分平靜，但是一旁的賀高韻神色則十分焦急。

  葉弈希口中的林先生是當初把聯係方式給葉弈希的網站負責人，林辰。

  “當初不是說好可以在首頁給我們一個推薦版麵嗎？審核之類的手續也都通過了，為什麽突然之間就不能上架了？”

  這話聽起來有點像興師問罪，但林辰此時有點愧疚，自然沒細究葉弈希的語氣問題。

  “這……這是高層的決定，我也不太清楚。”林辰支支吾吾地回道，“可能是政策有變化，對審核的把控變嚴格了。”

  “什麽政策？什麽時候公布的？”葉弈希追問，“之前審核沒問題，突然之間又變卦，林先生，您覺得這樣合適嗎？”

  林辰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好不容易挖到一個好苗子，結果不知道誰打了聲招呼過來。害的一開始談好的事又得推翻，本來已經做好的下個月的推薦計劃又得重做。

  葉弈希見對麵遲遲不說話，知道自己語氣有些強硬，軟化語氣道：“林先生您也知道，像我們這種新人導演本身就難出頭。好不容易過了網站的審核，結果現在說不讓上架就不讓上架了，給我們帶來的損失很大。”

  林辰猶豫道：“唉，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可是……”

  見對方態度有所鬆動，葉弈希乘勝追擊道：“林先生，我們也不為難您，您就說說是為什麽可以嗎？”

  林辰想了想，最終答應了：“好吧，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你就聽聽。”

  “是奇異果那邊的消息。”林辰說道，“葉導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小網站都得仰望大網站的鼻息過活，奇異果那邊的一個大導演放話說和你有矛盾。誰上架了你的電影，他就找誰麻煩，我們這些小網站哪敢和他對上，隻能委屈葉導了。”

  這話讓葉弈希的麵色瞬間冷了下來，她說道：“是這樣，那麻煩您了。”

  林辰也聽出來葉弈希的語氣不對，但他也沒深究，連忙掛了電話，“不麻煩不麻煩，我相信葉導你的實力，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掛斷電話後，賀高韻連忙湊上來道：“葉導，怎麽樣？是不是那邊弄錯了？”

  葉弈希搖了搖頭，說道：“是王赫搞的鬼。”

  賀高韻皺了皺鼻子，不開心道：“我就知道他肯定要壞事！”

  “葉導，要不我去找我哥幫忙吧！”賀高韻提議道，“他和不少網站負責人的關係都挺不錯的，肯定能拿到推薦位。”

  “這種人情用一分就少一分，為了這去麻煩人家，不值當。”見賀高韻那樣子，葉弈希忍不住提點道。

  賀高韻：“可是現在電影都沒網站肯推薦了……”

  “不就是一個推薦位嗎？”葉弈希笑道，“這個點，通知應該已經來了。”

  葉弈希打開郵箱，隻見郵箱內靜悄悄地躺著一封十分鍾前發來的郵件，標題上寫著明晃晃的幾個大字“《初戀》審核通過通知”，發件人為：[水蜜桃劇集開發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