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畢竟是楊敢未來的大舅子，再叫小屁孩蕭風顯然不會答應。其實按實際年齡，蕭風還比楊敢大六個月。為了二人之間的稱謂，二人一路伴嘴，終於折騰出一個折衷的辦法。

  蕭風叫楊敢為哥，楊敢叫蕭風為弟。這般叫法，完全是為了怕路上引起誤會，被別人當成妖孽。

  “小小弟，你說老子在天上為什麽上半身能傳過冰層看到過去，而下半身卻不能過去？”楊敢故作不解地問道。

  楊敢自然清楚他上半身能穿過冰層看到過去是他脫胎換骨的緣故，楊敢之所以這樣問，是想打聽更多關於他所遭遇的諸多詭異之事。而下半身不能穿過冰層，是蕭風親眼所見，以此展開話題自然事半功倍。

  小小弟，因蕭風自說姓蕭。“蕭”與“小”同音，蕭風哪裏想到楊敢在這上麵做文章？

  白風改名為蕭風，雖出人意料，但楊敢並不奇怪。蕭風改名想來也是看到了不堪回首的過去，或者姓氏的變更隱藏著一個駭人聽聞的秘密。蕭風不說，楊敢也無意打聽。

  蕭風自然想不到楊敢有過脫胎換骨的際遇，聽到楊敢如此問話，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道：“這種事在下也是頭一次見過，具體為何我也不是很明白。但聽家師說過，如果身上沾了不幹淨的東西就會兩世隔絕。”

  楊敢奇道：“不幹淨的東西？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蕭風道：“比如說鬼魂……再或者血靈……”

  “血靈？”楊敢心中一動，駭然道，“什麽是血靈？”

  蕭風道：“是一種隱藏在人體的邪惡，因以人血為宿，難以湮滅，日積月累自成靈魂，故為血靈。”

  楊敢動容道：“人體裏怎會有這種東西？”

  蕭風道：“普通人體內根本不會有這種東西，它們要想生存下來必須得有生存的宿主。”不等楊敢來問，蕭風繼續道：“宿主也就是血靈的載體，它們血脈相連，生生不息。若不用尋常手段，難以將它們製服。”

  楊敢奇道：“血靈會害人嗎？”

  蕭風譏笑道：“你這話問的太過幼稚，它們比地獄的閻王都要可怕百倍。”

  “為什麽這樣說？”

  “閻王隻是傳說的存在，而血靈卻活在現實中。”

  “你……你見過？”

  “我沒見過，但我有血靈之血做成的寶貝。”

  “那……那個肚兜？”

  蕭風點頭道：“正是。沒有它我活不到現在。”

  “血靈之血做成的寶貝？”楊敢心念微動，忽地全身一顫，腦袋嗡地一聲響，眼間倏然現出四個字：“血靈便箋。”

  楊敢曾用血靈便箋擦過屁股，難道說自己的這個無意之作引得血靈上身？再或者說隻因上半身是脫胎之體，血靈攻不破才導致眼下之結果？

  經過楊敢拐彎摸腳的一番打探，終於從蕭風的口中得到關於血靈的諸多信息。

  血靈本不是人間之物。

  皆因掌朝皇族為求長生不老，亂用法術，無意間打開了異空間，那存在於異空間的惡魔乘機闖入人世。

  那一年，人界中的惡魔縱橫，引得生靈塗炭。就在人類即將滅亡的緊要關頭，不知從哪個空間過來的神靈將這些惡魔消滅。

  而那些惡魔也頗有手段，通過一種連神靈都無法洞察的本事，滲入人體潛伏下來。異空神靈雖不能洞察，卻也感覺到這些惡魔並沒有徹底消失。

  於是異空神靈開啟神識搜尋，終於發現了那些存活在人體血液裏的惡魔。如果想徹底消除他們，被惡魔侵入的人體也將受到傷害。

  在各方神靈躊躇無措之際，他們同樣發現，這些隱藏起來的惡魔隻要他的載體一心向善，此魔也會煙消雲散。他們先前強大的法術因為他們刻意的自動破除和壓製，已變得脆弱無比，異空神靈也就放下心來。

  但終究擔心隱藏的惡魔早晚會有一天死灰複燃，在他們退回空間之前留下來數條通道，說是其中的一條通道可以到達他們生存的空間，人類可以向他們尋求幫助。

  為了便於人類前往那個空間，在留下空間通道的同時，也遺留了一些修行的法術。人類通過修行，可以進入那個空間。

  那些法術就是沿用至今的修仙之法。

  然而經過數千年的變遷，真正到過那個空間的人隻有廖廖數人。

  也許這些人並不是因為血靈的出現而去的，也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回來。

  最近的一次血靈出現，是在三百年前。

  六道鬼王是唯一一個可能進入那個空間的人。

  隻因血靈再現，六道鬼王拚著性命不要跟血靈進行了一場大戰。

  血靈消散，六道鬼王也是煙消雲滅。

  楊敢在順風城同鬼王的人魄大戰的事，傳遍了掌握修行之術的各大宗派。這些宗派聽說鬼王的人魄成魔，一致認定鬼王跟血靈雖說兩敗俱傷，鬼王卻被血靈上身。

  如果血靈獲得邪惡宿主，血靈極有可能再度破體重生。

  三百年前的那一戰，因是六道鬼王出手，其屬下的六道都獲得了血靈之血。他們用血靈之血製作了諸多法器，蕭風的紅肚兜就是用血靈之血做成的。

  至於為何偏偏做成了一件紅肚兜蕭風也就不得而知了。

  血靈之血做成的東西足以在各個空間任由穿越，那血靈的恐怖也就可想而知。

  聽完蕭風血靈的講述，楊敢更加認定他的下半身不能穿越冰層是他褻瀆血靈的緣故。

  楊敢當時想把小男孩送到過去的時候，肚兜是被他脫掉放在一邊的。如果肚兜能穿越，那時就直接掉進冰層了。

  二人說說笑笑地從山上走下來，楊敢很快發現了異常。

  蕭風行走的速度絲毫不弱於楊敢！

  楊敢在空間裏的速度快比閃電，而回到現實之中，雖覺全身內力澎湃，卻完全丟了先前的速度。

  現在的他，武林高手可以不放在眼裏，但想回到空間裏的速度顯然是不可能的。

  更為恐怖的是，楊敢身上的力量卻在一絲絲的流失。雖然流失的速度難以覺察，但憑楊敢五官全開的洞悉能力，這種流失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存在。

  隨著元力的流失，他也更顯年輕。

  能夠返老還童原是一件喜心悅目的事情，對楊敢來說卻是一種折磨。因為還沒到山底，他就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如果按這個速度，恐怕不用半個月他就是會跟蕭風一樣大小。

  天知道到那時他還會不會變小？

  不但楊敢，連蕭風都留意到了楊敢身上怪異的變化。

  “楊老大，我怎麽越看你越年輕？”蕭風忍不住好奇地問。

  楊敢苦惱地點點頭，道：“真他娘的見鬼了，還以為脫胎換骨是天大的造化，誰曾想會是這樣的結果？看樣子用不了多久，老子將跟你一般年紀。你小子這回高興了吧？有伴了。”

  蕭風皺眉道：“依我看你之所以這樣，多半是在那個空間落下的後遺症。”

  楊敢瞪眼道：“盡是瞎說，你怎麽沒有這後遺症？”

  蕭風笑道：“我是一步到位，你是半路停下，當然不一樣。”

  蕭風的話雖是說笑，但實在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釋，楊敢也隻有自認倒黴。

  苦惱半天，楊敢忽地記起順風古道有讓人衰老的功效，喜出望外地道：“有辦法了，老子可以治這後遺症了。”

  蕭風駭然道：“這……這也能治？”

  楊敢也不隱瞞，就把順風古道的事說給他聽了。當然，順風古道他藏起的寶貝楊敢卻是隻字未提。

  蕭風不禁目瞪口呆，道：“天下間竟有這等地方？”

  楊敢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那條古道極有可能是那些神仙滅掉血靈之後留下的空間通道之一。”

  蕭風道：“我們現在尚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那古道離這裏到底有多遠。假如路途遙遠，恐怕沒到古道你已經化成煙霧了。”

  楊敢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不過，老子還不至於倒黴到那個地步。我們現在的地方，我總覺得有些眼熟，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們應該到了天山。”

  天山山脈綿延數百公裏，橫亙在新疆中部。這裏的冬天要比其他地方來的早一些，隻要山上有雪不到開春一般不化，而天山主峰更是常年被積雪覆蓋。

  天山是楊敢訓練成長的地方，若是往常，回家的感覺必定讓他欣喜若狂。

  楊敢甚至都想把冥王淚珠送給他的師傅天鷹老人。

  然而，在天庭上看到的過去，讓他完全斷了這個念想。

  所謂的傭兵新貴暗絲成員，無非都是別人利用的工具而己。

  雖說天鷹老人欺騙了他們所有的人，但天鷹老人終究對他有恩。

  現在到家了，楊敢卻似碰倒了八味瓶，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楊敢很糾結。

  一路上話也不多，時不時還歎氣。

  蕭風隻當楊敢為變年輕而苦惱，也找不到安慰的話，隻有陪著楊敢一起歎氣。

  天放亮，二人終於從深山裏走了出來。

  真正感受清晨的陽光，涅槃重生的喜悅衝淡了楊敢心中的鬱悶。

  一大一小迎著陽光展開雙臂開始盡情的歡呼，直至嗓音嘶啞。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這陣嘶喊，山穀傳音經久不絕，心中的鬱悶也是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