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敢道：“還真是個丫頭片子，快說田莊主去了哪裏，否則老子把你捉住賣到春樓裏去。”

  “你敢！”

  楊敢惡狠狠地道：“靠，天底下哪裏還有老子不敢做的事。”

  “別在這裏吹牛，你現在正被全國通緝，看到你賞銀一千兩。到時還不知誰被賣掉。”

  “一千兩？”楊敢舌頭有點大，“老子價格不菲呀。”

  “當然，你現在值錢的很，隻是看到你就有一千，如果提供捉到你的線索，賞銀二千兩，如果將你活捉，賞銀五千兩。”

  楊敢隻覺腦子嗡地一聲，像是被人當頭來了一棒子，嘖舌道：“小……小丫頭，你沒弄錯吧。”

  “你才是小丫頭。”

  “好好，你是大丫頭，你怎麽知道老子被懸賞？”

  “你才是大丫頭。”

  “你到底是不是丫頭？”

  “不……是……”

  “這不就得了。”

  “我有名字。”

  “有名字呀，那就好說，你叫什麽呀？丫頭？”

  “我叫田小心。你才是丫頭……”

  “噢，不是丫頭的田小心，你怎知老子被懸賞的？”

  “你這個人真壞。”

  楊敢瞪眼道：“你再不說實話，老子真把你賣到春樓裏去。”

  田小心也不害怕，道：“你是來做什麽的？”

  “逃……買菜花的。”

  田小心一本正經地道：“把暗號重新對一遍。”

  楊敢道：“田莊主，你家裏有沒有菜花賣？”田小心道：“我家裏隻有南瓜佛手和茄子。”

  楊敢道：“地裏不是有菜花嗎？你怎麽不賣？”

  田小心道：“錯了，應該是你可以進莊了。”

  楊敢瞪眼道：“這裏哪裏有莊？就他娘的一個菜園子。”

  田小心瞪他一眼道：“你這人真粗魯，你們隨我來。”

  暗號對上了，眾人也沒必要圍住這個伴成老太太的小丫頭。

  田小心在前蹦跳領路，眾人尾隨其後。

  一個怎麽看都到風燭殘年的老太婆，偏偏又是有著風華正茂聲音的小姑娘，眾人心裏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曹天霸盯著在前麵蹦蹦跳跳的老太婆身影，湊到楊敢身邊駭然道：“楊老大，我們是不是大白天見鬼了。老子易容術也不是沒見過，還真從沒見過這麽詭異的易容術。”

  楊敢點頭道：“老子這些日子見鬼真是見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覺得從現在開始，我們都應該改變一下思維模式。”

  “楊老大什麽意思？”

  楊敢道：“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曹天霸搖頭。

  “說不定真的有鬼。”

  “你……你騙人的吧？”

  “騙也好不騙也好，你就信他有鬼不就得了？”

  曹天霸駭然搖頭：“難以接受。”

  “白風的那一招硝煙你想明白沒有？”

  曹天霸搖頭。

  “想不明白就當見鬼了不就得了？”

  曹天霸白他一眼道：“楊老大，你在糊弄我是吧？”

  楊敢搖頭道：“在下是讓你換個角度想問題，暫時不要按常理去想，就當你認為不存在的東西他一直存在，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還是不明白。”

  楊敢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也不明白，但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到了。”田小心在前麵叫道。

  眾人所到的地方，隻是幾間茅屋。

  茅屋坐落的地方，別具匠心。近處野花爭豔，沁人心脾。遠處青山環繞，翠竹遍布。一條小溪門前流過，一條彎彎曲曲的田間小路伸向小心田園。四周蟲啼鳥鳴，自然幽靜。

  眾人一路來隻顧逃命，哪有心情留意周邊景色？

  此時靜下心來，才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真像是到了世外桃源的感覺。

  “爹，來人了。”若不是眾人已猜一到田小心的實際年齡，突然來這麽一嗓子，肯定會想：“老太太已是這般年紀，她老爹還不得有百歲開外？”

  話音未落，茅屋裏傳來一個老的不能再老的聲音：“誰……誰……誰來了？”

  僅僅聽到這聲音，眾人心裏油然升起一股寒氣。

  “這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每個人都不正常？”

  事實上眾人還沒見到人，隻是聽到了人說話而己。

  “姓楊的來了。”

  “啥？你……你說啥？”

  隨著這蒼老的疑問，房間裏走出了一個長著雪白胡須，幾乎垂到地上，最多隻有三尺身高，拄著龍頭拐杖的小老人。

  待見這個老人，所有的人眼都直了。

  土地公公？

  眾人明明是看著他從屋裏出來的，感覺上卻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

  天哪？這是怎麽回事？

  曹天霸使勁揉了揉眼——曹天霸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揉眼睛，甚至都不知道揉眼以後想看什麽。

  如果這是易容術……這是易容術嗎？

  楊敢穩穩心神道：“在下楊敢，請問這位兄台高姓大名？”

  兄台？楊老大竟然叫這人兄台？對對對，應該叫兄台。田小心如果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他老爹充其量也就三十有餘，楊敢稱呼他叫兄台也在情理之中。

  問題是，楊老大不會弄錯了吧？

  小老人竟然還了禮？！

  我有點暈。

  “暗絲長官大駕光臨，小老兒田小心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田……田小心？！兩個田小心？還父女？還重名？這算什麽事呀？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驚疑可想而知。

  “咦？田小心哪去了？”曹天霸驚心掉膽地叫了起來。

  田小心不見了！

  饒在在場的全都是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眾目睽睽之下竟然丟了個大活人？！

  這若傳出江湖誰人能信，不說別人不信，自己都不會相信。但……但是這的確是真的。

  難道真的見鬼了？

  心念至此，曹天霸機靈靈打個冷顫，有種轉身想跑的衝動。

  “我在這裏。”眾人循聲望去，茅屋後麵竄出一個紮著朝天辮，一個年約三四歲，穿著花格衣服的小姑娘，個頭不足一米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衝了過來。

  眾人看到這小姑娘，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不……不會吧……”

  眾人下意識地來看白須小老人。

  “鬼呀——”

  曹天霸噌地跳了起來，一下子把楊敢給抱住了。

  眼前的小老人不見了！

  饒是伍尊武功蓋世，也是沉不氣了，怒喝道：“何人在此裝神弄鬼，若是再不現身，休怪伍某得罪了。”

  小姑娘此時已衝到近前，見伍尊氣勢洶洶的樣子，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楚楚可憐地叫道：“姐姐，我怕。”

  但見小家夥眼淚汪汪的樣子，伍尊的心軟了下來，氣極敗壞地道：“真他娘的見鬼了。”

  這時，茅屋裏走出一個年約二八的粉衣女子，這女子脂粉不施，長相雖不算十分出色，全身上下透著一股靈動之氣。

  附身抱起哭得很傷心的小女孩，道：“怕什麽？”

  “他們是壞人。”

  粉衣少女瞪了楊敢一眼，道：“對，他們都是壞人，等姐姐把這些壞人趕跑了給你做麵人好不好？”

  “好。”

  “精……精變……”曹天霸還是不能相信眼前這極其荒謬的一幕。

  楊敢掙脫曹天霸的懷抱，上前笑嘻嘻地道：“小丫頭真可愛，一下子就把你姐的鬼把戲給揭穿了。”

  小姑娘抱緊粉衣少女的脖子，怯生生地道：“你是壞人。”

  楊敢搖頭道：“老子可是好人。”說著懷裏掏出珠子，遞到小姑娘的眼前，道：“老子有好玩的，都給你。”

  小姑娘看了看粉衣少女，見粉衣少女沒有阻攔，兩隻小手一起動手，把楊敢手裏的珠子全部拿走，道：“老子是好人。”

  撲哧，楚楚笑出聲來。

  曹天霸施施然地湊上前，道：“我明白了，在外麵賣菜的是你。”曹天霸指著粉衣少女，又指著小姑娘道：“裝小老人的是你，對不對呀小姑娘。”

  “不對。”小女孩答的挺快。

  楚楚道：“你們是在變戲法吧？”

  “不對。”小女孩更幹脆。

  “你們這是做什麽？”

  “不告訴你，說了你也不懂。”小姑娘像個小大人似的說道。

  楊敢笑嘻嘻地道：“小姑娘，你爹去哪了？”

  “在地道裏。”

  “在地道裏幹嘛？”

  “看你呀。”

  楊敢奇道：“看我幹啥？”“地道裏有老子，爹爹在看老子。”

  眾人哄地笑了起來。

  粉衣少女道：“家父腿腳不方便遠迎，諸位暫且在此處歇息，楊長官這邊請。”

  主人如此說了，眾人也不便同行，各自找間茅舍歇息。

  粉衣少女抱著小姑娘，穿過茅屋後麵的麥田，三人來到一片竹林。

  竹林邊上有一座修葺平整的墳墓，墓碑上刻著“先父田公園之墓”，邊上刻著“長女小心，次子小田，小女小小於某年某月某日立”等字樣。

  楊敢心道：“從墓碑上可以看出，小心還有一個弟弟，這個弟弟估計就是裝扮小老人的那個。三人這個戲法演得出神入化，把天狼幫的二當家嚇得不得了，此事傳出江湖，曹兄可不用在江湖上混了。隻是田小心裝成老太太的本事，讓人歎為觀止，老子以後逃命說不定要用得上，得想辦法學來才是。”

  田小心放下小小，雙手在墓碑上用力一擰，嘎吱吱一聲響，墓碑邊上現出一個能容一人走下去的洞口。

  看到這洞口，楊敢心裏暗暗歎氣：“老子跟地道緣分不淺，這輩子看樣子要耗在這裏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