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爺道：“狼幫的碧血狼牙？”

  “正是。”

  要說碧血狼牙必須先說狼幫，要說狼幫就得先說說狼。

  狼有狼牙共四十二顆，真正具有破壞性的隻有犬牙四顆。狼牙有避邪惡之氣，凡是狼幫的弟子都有佩帶。碧血狼相傳是狼族裏的一個異形變種，雖千年而偶生一隻。碧血狼隻是異種而不能繁衍，即使死後也是彌足珍貴。能夠留下來的也隻是狼牙而己，於是碧血狼牙就成了狼幫至高無上世代相傳的信物。

  最先的四顆碧血狼牙因年久失傳，到前一代狼幫狼王隻剩一顆。為了好好地保護碧血狼牙，狼幫狼王請來玲瓏山莊的巧夫，將碧血狼牙用千年玄鐵遮護，打造成了新的碧血狼牙，碧血狼牙也就有了新的名字血玄齒。

  血玄齒不但見血封喉，也是銳利無比。跟削鐵如泥的割鹿刀相較，有過而無不及。

  白師爺最後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傳說，真相是否如此，無人驗證。

  聽完白師爺的講述，七爺鬆了口氣道：“碧血狼牙若是經過改造，一切那就好辦了。”

  楊敢回到牢房找來淩楓低聲道：“情況有變，明日比賽老子必須得贏下來。”

  見楊敢心事重重的樣子，淩楓奇道：“老大，發生了什麽事？”

  楊敢就把申時發生的事毫不隱瞞地說了，最後歎口氣道：“真他娘的邪門了，你小子幫老子分析分析，姓曹的這廝何以如此清楚老子的意圖呢？”

  淩楓想了想道：“在下有個朋友恰好是狼幫的人，他有個本事能聽到別人說話。”

  楊敢來了興趣，道：“什麽本事？”

  “這個本事叫看嘴。”

  “聽唇？！”楊敢差點崩潰，這曾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伎倆。

  老子這裏怎麽了？為何連這麽淺而易顯的道理也沒想到？倘若方平掌握了這份技藝而不是曹天霸，後果如何？楊敢後背有些發涼。

  初級天眼，傷害別人的同時也會傷害自己，這就是使用天眼的危害。

  難不成真是天眼發動而迷失了心智？

  淩楓點頭道：“沒錯，聽唇。”

  聽唇，也就是現在我們所說的唇語。通過嘴形的異動，麵部肌肉的鬆馳，喉結的細微變化來判斷別人說的話，俗稱看嘴。

  曹天霸用唇語偷聽了楊敢跟伍尊的談話，那麽方平又如何猜到老子要動他？還能猜到是用碧血狼牙？他知道的為何如此詳細？難道說是姓曹的走露了風聲？

  轉念間，就想看看曹天霸在做些什麽。

  忽見王大年努力地向這邊移動身子，側著腦袋伸長耳朵一副正在偷聽的駕式，楊敢心中一動，暗道：“難道是他？對了，當時老子跟姓曹的聊天的時候，這廝也在邊上晃悠，難不成真被這廝看了去？”

  楊敢捅了捅淩楓，施了個眼色。

  淩楓皺了皺眉，也是滿臉的疑問：“是他？”

  楊敢起身出了牢房，站在太極圖大聲叫道：“各位英雄好漢……”

  牢房裏原本已經安靜了下來，楊敢突如其來的叫喊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就有人問：“楊大俠，您有何吩咐？”

  “明日就要召開那漁王大賽，不知諸位可有好的法子勝出比賽？”

  此語一出，登時引起眾人無比的興趣。

  梅化林忙道：“楊大俠俠義心腸，若能救吾輩於水火之中，在下梅化林感激不盡。”

  不管楊敢意欲何為，先給楊敢戴頂高帽。那些苦無良策之人，眼下性命悠關之際，也顧不得麵子，順著梅化林的話，阿諛奉承響成一片。

  楊敢道：“老子眼下確實有一法子可讓大夥在明日的比賽試上一試，隻是這牢內藏龍臥虎之地，老子擔心這法子未必能讓諸位看得上眼。”

  對那些一籌未展的犯人來說，楊敢的話無疑是天大的福音。

  “楊大俠深謀遠慮，想出的法子必是最好的法子。”

  “楊大俠有通天入地的本領，想出的法子必是最好的法子。”

  “楊大俠是神仙下凡……”

  楊敢揮了揮手，識相的人閉上嘴。

  “老子見那進入上層的人，很多方中品之流，或斷指或斷腳實在慘不忍睹。”

  就有人順杆奉承：“楊大俠慈悲之人當真天下少有。”

  “人之發膚，受之父母。如此所為有辱先人，當真不敬不孝，對待這等人老子深惡痛絕之。”

  那些原打算也想斷指求勝的人甚是不以為然，暗想：“這廝不知大賽之凶險，在此大言不慚真是好笑。”

  “身在此牢的諸位皆是健全之人，老子甚感欣慰。為了大夥不再重蹈覆轍，在下就教大夥一下法子。”

  楊敢說了半天終於扯到了正題，牢裏靜得出奇，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明日比賽大夥隻需找哪些缺手斷腳之人比賽即可。”

  “你這是出的哪門子餿主意？人家沒有手腳我們如何比得？”有些犯人不樂意了。

  楊敢淡淡地道：“他們沒手沒腳，老子卻是有的。他若找你比沒有手腳，老子為何不能找他比有手有腳？”

  有人問道：“吾等是被選中之人，哪裏有機會？”

  楊敢笑道：“那廝選你之時不能言語，爾等何以認定這廝要跟你比試缺腳少手？”

  短暫的沉寂之後，眾犯人全都叫了起來。

  “對呀！”

  “就是！”

  “沒錯呀！”

  ……

  一個手腳缺失的人站在你麵前，待見對方少了手腳時，首先會認定對方跟你比的就是手腳的缺失，你就會一門心思地以為要想勝過對方，要麽自行砍斷手腳，要麽放棄。

  眾人被人先入為主，導致思維固定，實乃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楊敢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大牢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楊敢又道：“大夥若想出奇不意地勝出明天的比賽，最好不要吵鬧，免得被人偷聽了去，到時若是改了比賽規則，大家想贏……嘿嘿……可就難了。”

  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楊敢話音未落，眾犯自覺自發地靜了下來。楊敢回房的路上，眾犯人眼中放光，個個喜形於色，無不小聲地抱拳言謝。

  待楊敢回到牢內，王大年苦著臉抱怨道：“老大，你怎麽把教給俺的法子全告訴了別人。”

  楊敢賊嘻嘻地一笑，雙掌合什，裝模作樣地道：“阿彌陀佛，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子也是慈悲為懷，王施主不必掛懷。”

  撲哧——

  淩楓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忽聽頭頂傳來一陣異響。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十七層的石壁打開，裏麵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來。先前之人是個一隻手提著氣死燈，一隻手拎著開鎖鑰匙的衙役，後麵之人則是換了一身長袍的七爺。

  二人走到牢內，提燈的衙役就將最近的一間牢門打開，七爺背負雙手走進牢內，四處張望一眼又一言不發地走了出來。七爺走出，衙役就把牢門鎖住。再開第二個牢門，七爺再進去又出來……

  “怎麽回事？”

  “幹什麽來的？”

  ……

  眾犯不明所以，忍不住竊竊私語。

  淩楓問楊敢：“老大，該不是查房吧。”

  楊敢點了點頭。

  淩楓動容道：“動作夠快的。”

  楊敢注意到七爺的長袍腰帶上打結佩玉，還有結成的各色繡球。若是真正的繡球，原本絲織製品並沒有什麽重量，繡球偏偏將腰帶壓偏了。若不留心去看，根本看不出繡球上的玄機。

  顯而易見，七爺是用磁鐵來查碧血狼牙的。

  楊敢不禁暗暗慶幸割鹿刀沒有帶在身上。

  七爺一個個房間尋來，待到楊敢的牢房已有近大半個時辰。

  等七爺近前，楊敢諂笑道：“七爺深夜造訪，小子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七爺笑道：“聽說犯人們在你的教導下個個都規矩多了，很好，不錯。七爺我沒看錯你。”

  楊敢惶恐地連聲道：“都是七爺您教導有方，都是七爺您教導有方。”

  眼見楊敢在七爺麵前膽顫心驚的奴才相，王大年羨慕不已：“原來這廝也有怕事的時候。若有一日老子做上縣太爺，當把這潑皮捉來，稍不如意，老子必定嚴刑拷打一番。”

  七爺誇獎了楊敢幾句，就出牢門去了。待二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十七層的石壁中，王大年就覺眼前一暗，抬頭望去，掛在石壁上的油燈已滅了一盞。

  就記起那些喝油的犯人，心中惱怒：“他娘的，上好的菜油都給這些該死的犯人喝了。”轉念想到明日還有機會，心中又喜，“待明日啞巴那廝再來，老子第一個跑出去幹上油的活。老大要是來問，就說替他出力，這些粗活不用老大親自動手。對，就這麽說。”

  想好了對策，就來看楊敢，楊敢已躺在地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他娘的睡得倒快，否則必報這廝泄密之氣！老子明日先找那個獨腳人比賽，省得被人搶了先。隻可惜沒聽到二人剛才鬼鬼祟祟地談些什麽，明天沒有銀子可掙……無妨，到明日申時還有不少時辰，難保這鳥人不說話。”

  想通這點，王大年就覺睡意來襲，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不一時呼聲又起。

  犯人們有了勝出漁王大賽的法子，也就安下心來，很快進入了夢鄉。

  伴隨著犯人們此起彼伏的呼聲，被楊敢動了手腳的油燈一盞盞地熄滅，原本陰暗的地牢變得更加昏暗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