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入陷阱
作者:苑火      更新:2021-11-09 08:49      字數:3192
  翌日,宮中出了一件大事。

  皇後在行宮中磕傷了腦袋,本來中宮出事,是要公告的,皇後脾氣柔和,心想不是什麽大事,就掩蓋下來。

  實在想不到明厲帝那天破天荒去了皇後那裏過夜,皇後受傷的事也就傳了出去。

  皇後受傷,底下官員有的說鳳體受損,乃中宮被克。此事在朝堂上爭論不休,越傳越烈,明厲帝半信半疑,下朝後喊上殷天鑒來一測。

  殷天鑒拿來龜殼,當著明厲帝的麵測了一卦:“冬月逢天旱,烏雲伴月,五穀失收,恐生愁上愁。”

  “此簽怎解?”

  “月代表皇後,雲即皇後身邊的人,五穀是百姓豐收,此乃下下卦,皇上。”

  “雲?烏雲伴月?”

  “是的,皇上,想必是皇後最親近的人。”

  殷天鑒思索半吟:“皇上近日來可有什麽重要決定?要知道,皇上乃天子,所做出的決定蘊含天意。”

  明厲帝倒想起他多番猶豫的旨意,國舅提了,其實他也正有意。他猶豫的地方,是當初的金口玉言。

  有很多東西不一樣,好像,話一出覆水難收。

  高如公主是他的女兒,她也是皇後最親的人。

  “朕想高如公主回宮了。”

  殷天鑒道:“皇上,兒女在,共享人間天倫。想要高如公主回宮,但是臣認為……”

  皇帝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按了發漲的頭穴:“早點說來,不要支支吾吾。”

  “臣認為,高如公主不宜回宮。皇後娘娘想孩子無可厚非,但高如公主當初私德有虧才離宮。如今皇上單憑國舅爺一句話,就要公主回來,那以後誰犯錯誰來一句保下,那樣有違宮規。”

  明厲帝的神色在禦書房裏十分的臭,殷天鑒見自己說得夠多了,連忙退下。

  他前腳一出,皇後就派人來請皇帝過去。

  玉瀾得知消息,伸出手掩嘴一笑,她看著滿盤黑白棋出神,人再神,也抵不過一些情分。

  如今的明厲帝越來越糊塗了,不止身盲,心還盲。此事若是她是高如,恐怕在閑道觀老死一輩子。

  高如一直是他的明珠,向來如此,怎會變卦。

  “椒子,你下去,叮囑娘親倘若渣爹問起高如公主回宮之事,叫她隻管大方應對。”

  玉瀾按了發疼的頭穴,這幾日睡不好吃不好,她恨自己為什麽愛上如此薄情的男人。

  一但出任務,她就變為可有可無的存在。

  她不該如此啊,活了三世同樣栽在同一個男人手上。

  可是上兩世,他因她而死,這一世她是還不清了。

  孟子柏,你究竟在哪裏?

  綠翠聽聞了一個消息,急得跑過來,她的步履踩在積雪上,發出吱吱的聲音。

  “公主有消息了,聽說孟禁衛去了範陽王番地。”

  “那處不是貪官汙吏最多?”

  “聽說,出行之前皇上說了,成則加官進爵,敗則自行處理。”

  “處理?”公主急得立馬站起來:“渣爹是擔憂他敗後,怕朝廷所做之事被範陽王所疑,隻有死人不會亂說話。”

  “範陽王那隻老狐狸殘害了多少欽差大臣,派誰過去都得死,所以朝廷這次下定決心秘密要殺死範陽王。”

  玉瀾的眼角紅潤,說話帶著哭腔,她嗬護在心底的人,究竟是護不住了。

  她記得上一輩子,此事是都統領負責,他回來後雖得了更重的權勢,但是毒素在他身上蔓延,後來暴斃身亡。

  所以,那天她盡力阻止,讓他不要去。

  結果,他還是不聲一響去了。

  “備車。”

  珊瑚樹在豪華貴氣的宮殿中,以一種極其奢華的造型開在大廳。

  皇後聽聞一個消息,不顧額頭的傷,不禁喜上眉梢:“你說是真的?玉瀾公主真的出宮了?”

  “是的,奴才聞得清清楚楚,是公主的味道。”那下人身穿門禁宮衣,恭敬地回答。

  他乃皇後安排在皇宮出入口的人才,天生味覺一流。

  雖然玉瀾公主換了衣服和容貌,易容成宮女出宮,但是人的味道是不會改變的。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正是用他的時候。

  從高如公主離宮那一日,皇後就獨自在自己的寢宮中,除了嬪妃來請安,沒事她不會去招惹玉瀾公主。

  她不是向玉瀾公主低頭,而是在等待有一日玉瀾公主狠狠地在她的麵前栽跟頭。

  “好得很,本宮倒要看看她有幾條命在。”皇後的紅唇緊抿,麵龐呈現痛恨之色。

  她的高如在閑道觀受罪一日,她就要將這些不痛快加諸在玉瀾公主身上。

  “派死士出去,不成功提頭來見。”

  “是,皇後。”

  北風呼嘯,滿天雪花。樹上的枝椏光禿禿的,一陣寒風刮來,一折樹枝壓下來。

  一架馬車迎風雪而過,幾乎殘缺的樹枝被輪子碾壓,發出“啪”的一聲響。

  突然,天降幾名黑衣人,如扯線木偶般快速下降。

  “公主。”外麵的宮娥突兀地叫了一聲,一抹冰涼劃過她的項脖。

  椒子撥開簾子,守馬車的宮娥瞪眼的頭顱滾了下來,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

  她一臉正色:“公主,有刺客。”

  玉瀾公主睜眼,一雙杏眼充滿殺氣,她從坐墊掏出一把匕首,語氣不悅:“敢擋我者死。”

  椒子以劍阻擋外麵的刺客,馬車外麵的宮娥在悄然無聲間橫屍遍野,一陣血腥的味道飄至鼻息間。

  來者是決心取她的性命,玉瀾公主被椒子掩護得很好,多支箭齊發,如冰冷的蛇信子,吐著最危險的味道。

  畢竟馬車空間有限,隨著椒子呀的一聲,嘴角吐出一口鮮血來。玉瀾及時扶著椒子,卻有一個東西一閃而過,車廂的後麵爬起一個黑影,這時玉瀾看了椒子一眼,攥緊匕首,脖子的汗涼得她心驚膽戰。

  殺人!

  盡管心裏害怕,她哆嗦地縮了縮脖子,一下想到孟子柏,她的手在推去的那一瞬間,有幾分淩厲。

  “啊!”那個刺客應聲而落。

  玉瀾公主使出去的匕首掛在馬車上,她咬著牙拔出匕首,發現匕首毫無血跡。

  她驚訝地持著匕首,椒子持著劍,馬車外的情況她看不見,正是看不見才慌張恐懼。

  難道還有另一撥人要殺她?

  還要是親自殺死她。

  一隻大手剝開簾子,椒子的劍使了過去,那男人輕巧一擋,鉗製著椒子的劍法:“有人派小的來保護公主。”

  “孟子柏?”

  “是。”

  那男人發冠束起,一身墨黑衣裳,一隻手執劍,一張極其普通的臉,嘴唇厚似冬日掛門前吹幹的臘腸。

  他收起劍,往後退了幾步,嘴角漣漪起一抹不為人知的笑意。

  椒子收走劍,玉瀾公主一手扶著椒子走出去,血染上公主的青色的雪紡衫裙,血腥的味道充斥著呼吸。

  地上的血在白雪的襯托下顯腥紅,宮娥和刺客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雪地。玉瀾公主忍住作嘔的之感,將袖子攥得近近,走近他:“他在哪?”

  “小的這就送公主去見他。”

  一道銳利的劍光照來,千鈞一發一把匕首橫進那人的腹中,比她的匕首更快的是一把彎刀,直徑在她的麵前砍下了那個人頭。

  刺客斷頭,半截身子倒在雪地上,她的臉上濺滿了溫熱的鮮血。

  “啊!”玉瀾公主嚇得軟在雪地。

  “公主,我乃五爺派來保護你的勇者。”

  這個人的彎刀仍帶血跡,說話有力,一身的勇士氣質。他遞出一塊白色的手帕,玉瀾公主哆嗦一下,接過來擦了擦臉。

  待到她心情平複下來,見椒子臉色不太好,她連忙搭了椒子的手臂過肩:“先給她止血。”

  勇者瞧了一眼宮女的傷口,深口子,失血過多,坦白道:“公主,她失血太多,需要妙藥,其他的藥起不了效果。”

  玉瀾公主扶著椒子,將她安放在樹下,扯下自己的衣裙邊,嗬氣搓雙手,一麵包裹她受傷的肩,一麵淚流滿臉:“椒子,是我對不住你,害你受傷了。”

  “你說什麽話呢?瀾子。你跟我情同姐妹,傷你即是傷我,我受傷你也不好過。”

  椒子的傷口湧出血,好像泉眼一眼源源不絕,玉瀾公主見她麵色發白,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立馬把她送到宮中,找孟林河孟太醫治療,不可耽誤。”

  勇者猶豫,說出自己的難處:“公主,我是來保護你的,不是保護別人。”

  “公主,別讓他為難了,我……”

  椒子虛弱得說不出話,眼看就眩暈。玉瀾公主拔刀橫在自己項脖上,決絕道:“如今你兩個選擇,一是你失職,她死我死你死,一是她活我活你活。”

  勇者想不到公主不動聲色地奪過刀,滿臉驚訝,一瞬間又笑了出來,不免感歎:“真不愧是五爺的女人,有膽識。”

  “這是紅煙子,遇害時奮力往地一扔,紅煙會升出信號。見到此信號五爺會出現的,不過他此刻在範陽王的番地,與我失聯了幾日,你隻身去番地,切記要別引起範陽王的注意。”

  “你到了番地,將一束草送入境晉客棧,那裏會有人接應你的。屆時我會通知五爺,他也會到那裏等待你。”

  “好,事不宜遲,你快將她送走。”

  椒子搖了搖頭,一手拿著勇者的領子,扯下來:“我不許,她一個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