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和林間月去人界了？”危如雅單手托腮，笑吟吟地看著裘昭昭，“我就說嘛，是你的話，拿下他隻是時間的問題。”

  裘昭昭臉一紅：“瞎說什麽呢，師兄他是無情道，隻是……鳳歸城剛好有慶典，我們圖個熱鬧，便去看了看。”

  “我可沒聽說過林間月喜歡看熱鬧。”

  “嗯。”林間月突然出現在裘昭昭身後，這輕輕的一聲嗯嚇了裘昭昭一跳，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頭，林間月繼續說道，“新婚禮物。”

  說罷，把一個錦盒遞給了危如雅。

  “謝謝師兄。”憑空出現的鄭懿行溫和地笑著，接過了林間月送來的禮物。

  新婚禮物？危如雅要和鄭懿行結婚了嗎？

  裘昭昭記得自己準備了一套暖冬玉的茶具送給他們，挑了好久高價買來的，怎麽就忘帶了呢……

  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就忘了呢……

  不對，忘了的不是這個，一定還有別的事。

  紅色從危如雅的腳下層層鋪展開，染紅了整個世界，不是喜紅，是血，是彼岸花。

  右手像火燒一樣的疼，她聽見林間月輕聲說：“醒來吧，昭昭，醒來吧。”

  不要再沉溺於過去的舊夢中了。

  裘昭昭倏然睜眼，嘔出一大口淤血。折柳躺在床頭，泛著銀光，發出不安的嗡鳴，似乎隨時都會出鞘而出。

  裘昭昭掙紮著坐起來，提劍走出了小世界。

  天上有一輪血紅色的月亮，沒有雲，卻在下著雨，她能很明顯地感受到這天地間的靈力都在往同一個方向湧去。

  魔域入口。

  危如雅出事了。

  禦劍趕過去的時候，風裏都是血的味道。

  她禦劍站在雲端，血月之下，看到一把又一把的劍刺入柏風嶼的身體。

  他拄著劍，立在那裏，滿臉都是血，視線也鎖定了雲層中剛剛趕來的她。

  “昭昭……”

  這一瞬間，危如雅獻祭成功，魔域入口紅光大盛。隨著危如雅的死亡，原本封印在她體內無主的心魔結界瘋狂擴散，一瞬間將所有人吞噬。

  柏風嶼死亡的畫麵，絕望又清澈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在裘昭昭的識海中重現，她幾近瘋魔，折柳亮銀色的劍光上也染上了血紅。

  她失而複得的一切，為什麽就這麽輕易地消失掉了……

  不可原諒，這世間所有人都不可原諒。

  所有人都該死。

  心魔已生。

  清醒過來時，世間已是一片空白。

  不見盡頭的彼岸花蔓延至天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天空灰蒙蒙的，像是一切事物都燃盡了，灰塵撲簌簌飄悠悠地往下掉。

  裘昭昭一身血衣，立在這廣闊的天地間，茫然無措。

  她左手柳上雪，右手折柳，劍刃猶在滴血。

  “危如雅的心魔結界吸收了不少原主和其他修士的力量，爆發之時威力驚人。”有一少年穿過灰塵款款而來，“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癲狂，所有人都變成了隻會殺戮的瘋子……而你，是最後一個活下來的人。”

  裘昭昭歪著頭，眼神終於有了些許清明，看著這個少年，隻覺得他有點眼熟。

  “在下楚沐霜，墜星留在人間的幻身。”少年微微一笑，“姑娘，在容州城，我們見過的。”

  是了，在容州城，他們見過一麵，這位楚公子一直攔著她，不讓她和沈家人一起走。

  當時她就覺得這人有些麵熟，像極了雲劍仙門的楚沐霜。

  “之前雲劍仙門那位，也是我。”知道裘昭昭的嗓子一時半會兒還說不出話來，楚沐霜便主動讀了她的心思，繼續說道，“墜星好奇人間繁華，便放出幻身遊蕩世間，這幻身的名字，就是楚沐霜。隻是在人間之時，我們沒有身為墜星的記憶罷了。”

  墜星……究竟是什麽……

  “墜星嗎，你們常說墜星半仙半魔，其實不然，墜星就是墜星，墜落的星辰。與星辰同在，與日月同輝。”楚沐霜的語氣十分驕傲，用一種睥睨螻蟻的眼神看著裘昭昭，“小姑娘，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回溯時間，對吧？”

  裘昭昭點了點頭。

  “你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當然，墜星並不需要這些東西，墜星隻是覺得有趣。”

  “好……但我……還有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