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嫚心心念念，要在學宮中多轉一會兒。剛出了出了一口惡氣，秦許心懷大暢，沒有反對。

  學宮今日難得熱鬧，人來人往，他也很享受這種美女環繞的騷包感覺。

  行至書苑附近，碰上了一個麵容清矍的老者，對方衣著樸素，皺紋環繞的眼睛卻透著通達智慧的光芒。

  老者開口：“年輕人，是否真的覺得‘百無一用是書生’？”

  對方一副循循善誘長者模樣，秦許不敢怠慢：“小子狂妄了，隻是看不起某些倚老賣老，德不配位的人罷了。”

  他解釋道：“對於真正的文人風骨，在下並無輕視之心，反而心懷崇敬！”

  那老人點了點頭，略有讚許：“老夫見你對範進百般羞辱，還以為你打心底裏瞧不起讀書人，要知道，像他那種角色，在書苑反而是少數。”

  秦許拱手：“不知先生名諱？”

  “老夫書苑院長趙喬生，今天見你一麵，是想還一個人情。”

  秦許感覺怪異，趙院長的大名他是聽過的，但未見真容，自己什麽時候讓他欠下過人情？

  不過他還是客氣的回應：“久聞趙院長大名，隻是人情，從何說起？”

  “宗知是我故交。”老者說了這麽一句話。

  秦許恍然，繼而說道：“宗老師的際遇，書苑可謂‘功不可沒’，在下幫他，隻是出於對有德者的尊敬，倒也不是為了他人回報。”

  他對學宮的做法難消芥蒂，因此語氣裏明顯帶著情緒。

  趙喬生歎了口氣：“老夫頗為愧疚，隻是勢不由人，有心難安……”

  “不必趙院長費心了！”秦許打斷了他，心裏冷笑：有些人，尋求心安，也隻是為了彌補當初的怯懦罷了！書苑烏煙瘴氣，可不是一次兩次的妥協能養成的。所謂勢不由人、時運不濟，到頭來都是一次次妥協的自食其果。

  他拱了拱手：“書苑早年一位智者，以兼愛、非攻學說名揚，此思想廣而播之，小到人與人，大到國與國，皆受其利。”

  “隻不過時過境遷……”說到這，秦許突然停住，覺得自己帶入了太多前世的立場。

  “小子夢浪了，還望先生海涵！人情一事就不要提了。”他拱手帶著眾人告退。

  鼎沸人聲，不斷從遠處的試道大會初選現場傳來，趙喬生恍若未聞，黯然轉身離去。

  “你好像情緒特別低落？”歐竹明顯感覺到了秦許的異樣。

  “沒事，想起一些往事，有感而發罷了！”秦許勉強一笑：“不過這位趙院長也算有心了，多少人都隻會用固執對抗當初的錯誤，能意識到並渴望彌補的，少之又少，我做的有點過分了。”

  話題有點沉重，他故意問歐竹：“藥選是什麽形勢？你要不要去參加一下？”

  “我……”

  歐竹剛要開口，秦許賤賤得故意打斷：“啥也別說了，我知道，年齡超了吧？”

  歐竹氣結，現場一片哄笑，薑嫚笑得尤其大聲。

  出了學宮，果不其然，金妝悄悄跟了上來。

  高汪被指派去通風報信了，在場的都沒必要瞞著，倒也省事了。直接找了一個茶館，剛進包間，紅盞就氣勢洶洶的揪起了金妝的耳朵。

  “姐！別別！疼！”金妝顛著腳掙脫，找了個座位，一屁股坐下擺了個二郎腿，手還在耳朵上揉啊揉。

  “說！薑嫚那妮子不懂事亂跑也就罷了，你來湊什麽熱鬧？”紅盞虎著臉。

  金妝順便摳了摳耳朵，彈了彈，一臉囂張：“少主讓我來的！”

  他一身衣服金光閃閃，恰如其名，配上這動作，痞裏痞氣。

  看到這幅景象，秦許表情古怪。

  “殿少主讓你來尋這丫頭？”紅盞指著躺槍的薑嫚。

  “錯！我哪知道小姐跑這來了？剛看見我還嚇一跳呢。”金妝朝秦許一指：“為的是他！”

  紅盞表情一收，秦許也是瞬間嚴肅：“為何？”

  金妝：“你那點小九九，少主英明神武，哪能猜不透？是不是想出個名，好在正道盟提提地位，方便後續計劃？”

  秦許點了點頭：“因此派你來給我搭台子？”

  “錯！”金妝和這個詞杠上了：“少主說，各憑本事，你要是不行，我就順便奪個魁，砸砸偽君子們的場子！”

  他伸出兩根手指：“兩種方式，我選後者。”

  秦許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麵無表情。

  金妝見他不回應，得意地說：“就你目前這修為，還需要我姐罩著，你連她都打不過，我看你就等著挨揍吧。”

  這回輪到紅盞表情古怪了，她用眼神詢問秦許：“你行不行。”

  秦許看懂了，於是先用嘴皮子打起了反擊：

  “別得意，小心到時候屁股被我打腫！”

  金妝來亮了個相，說明原委，立刻就被姐姐趕跑了。柄樞殿來人參與試道大會，吸引了不知多少目光，頻繁接觸秦許，會讓別人對秦許的身份產生質疑。

  紅盞憂心地問道：“他這般大搖大擺，會不會有危險？”

  秦許道：“正因為大搖大擺，所以才安全！正道盟牌坊都立起來了，哪能打自己的臉？”想了想，他又補充說：“不過，會不會在比試中下什麽陰招，那就不好說了。”

  太一真人發出火符沒兩天，隆極竟然已到離山！

  “師兄，怎麽如此迅速？難道事情連你都覺得十萬火急？”太一甚為詫異，從東海之濱趕到此處，這速度，就算聖境也得全力趕路。

  “為兄收到訊息時，已然在來這裏的路上，倒沒有那麽急促。”隆極微微笑道：“訊息我看了，修羅一道，養成大患也需要時間，不必大驚小怪。”

  太一留意到他話裏的意思：“那師兄此來另有目的？”

  “是百權那小子，非要來試道大會見見世麵，執拗不過，我也正好有其他事請要處理，順便一起過來。”

  “百權師侄要參與試道大會？”太一有點驚訝。

  這個隆百權，是隆極師兄最看中的一個兒子，打從隆百笑被圈禁保護，這個隆百權倒成了坎支最有希望繼承衣缽的人，隻是……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隆極擺了擺手：“試道大會從來就是給小門派和散修的強心劑，觀正院若是參與，怕是有人會指責小家子氣。”

  他拿出兩瓶丹藥：“你著人把這兩瓶丹藥送給劉行，就說百權此行不為獎勵，隻為結識青年才俊，這算是我坎支額外出的獎品，二三名也不會有損失。”

  太一釋然：“如此，倒也無妨。”

  隆極說完這個，繼而正色問道：“為兄此來，還有些事情想問師弟。”

  “師兄請說。”

  “前段時間，你和柄樞殿西方那個古澤生相會，所為何事？”

  太一本來很緊張，聽到這反而放鬆了下來：“還能有什麽事！古澤生一直以為，咱們在薑雲起失蹤一事裏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前來試探罷了。”

  隆極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對方有沒有透露什麽信息？進度如何？”

  “還能有什麽進展，薑雲起失蹤本就疑惑重重，甚至有傳言是被親兒子下了手。”太一一副看好戲的語氣：“古澤生到現在都沒有回歸殿內編製，作為老臣，怕是也是有所疑慮。”

  “薑雲起的這個兒子，蟄伏三年，一鳴驚人，堅忍不可小覷，不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