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伺候吧，貴妃娘娘正巧醒了，你們才入宮不久，可以給娘娘講些外頭的新鮮事兒，娘娘喜歡聽。”文竹也算是給兩個小宮女提了個醒。

  兩人低著頭走了進去，初時以為在外麵已經見過什麽是天上仙境了，進了這裏才覺看花了眼。

  地鋪白玉，雕刻栩栩如生的盛開蓮花，花瓣舒展花心細膩，足見用心。牆上鑲嵌東珠，壁上掛著名家書畫，放的是翡翠盤，盤上盛的的是琥珀杯盞。一張極寬敞的金絲楠木貴妃塌，兩側是兩株完整如樹模樣的大珊瑚，一位仙子般窈窕身姿的神仙人物坐在塌上。

  她上身穿著石白扭針繡直袖絲國交領右衽和深杏蓋針梅花曲水錦緞麵，下身是墨藍扭針繡冰紈華裙，頭發綰了個最簡單不過的發髻，其餘墨發披在身後，耳上掛著堆絲月光石玦。不算是盛裝打扮，卻也不是隨意淩亂，隻是看過之後別人如此穿著覺得不甚對味。

  美人凝脂纖長的手上戴著攢絲丁香紫玉扳指，細腰曼妙係著黑灰繡金花卉紋樣腰帶，上掛了個繡白鶴展翅的香袋，腳上穿的是繡玉蘭花攢珠底靴。小元說有什麽好東西皇帝都往此處送，卻也看出這位貴妃娘娘並非喜歡把東西都往身上放個遍。

  “不用緊張，我就是想讓你們跟我說說外麵的事，說得好有賞。”白貴妃聲音很好聽，跟她模樣一樣，叫女人聽了都心動。

  唐梓沒說話隻是微微點點頭，倒是小元一瞧白貴妃的模樣，癡癡傻傻說了一句，“好看。”

  白貴妃骨相極美，眉眼如山水，淺色如花瓣一般的唇不加任何口脂都讓人想一親芳澤，明明是通身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那雙眼睛看來之時直讓人笑意盈盈。這上京繁華，都不及白貴妃嫣然一笑。

  被小丫頭這一句話逗笑，白貴妃輕掩麵容發出清脆笑聲，讓小元鬧了個紅臉，彎腰就告饒，“奴婢錯了，請貴妃娘娘恕罪。”

  “那就罰你先給我講講見聞，講的不好我可真要罰你了。”

  小元一聽認真講起來，小丫頭話多但是講的卻十分生動，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從她那張巧嘴講出來就平白多了幾分趣味，引得白貴妃還給她們賜了兩張蒲團。文竹也聽的認真，瞧著娘娘高興，讓其他宮女進來添了茶水。

  今天日頭好，照進來的陽光也好，殿內的幾個女人氣氛融洽，瞧上去就像是畫兒一般美好。

  “你這丫頭講話甚是有趣，以後常往我這宮裏來吧。”

  小元得了話高興得跟什麽似的，如果能調來貴妃娘娘宮裏當值再好不過了，滿宮上下都知道貴妃娘娘宮裏的人是最有福氣的。住所漂亮，主子得寵，賞錢也多，就是出去辦事，下麵的人也不敢苛責推辭。

  “是！”

  得了話白貴妃又把目光轉向了唐梓，這個宮女從進來開始她就生出了親近的意思，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覺熟悉想一起多待會兒。“你呢，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嗎？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這態度可以說是好的過分了，就連文竹都忍不住看了唐梓兩眼，想看看這丫頭有什麽獨特的地方這麽快就能得娘娘青睞。

  小元心思就簡單多了，自己已經得了貴妃娘娘的話可以常來了，要是好姐妹也能一起就更棒了。

  “皇上不帶貴妃娘娘出去遊玩嗎？”這話一出，文竹隻想喊出“放肆”二字！

  就連最懂說話的小元也瞪大了雙眼，根本不知該說什麽。

  唐梓看著貴妃娘娘笑容僵硬的臉沒有打算放棄，繼續開口，“我聽說娘娘在閨閣時很受寵，母族的人不來看望娘娘嗎？”

  “娘娘整日待在宮裏不用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嗎？”

  文竹想讓這膽大包天的宮女住嘴，但是貴妃娘娘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反而開始驚慌起來。兩人的地位就像換了一般，讓其他兩人不知該不該說話。

  心就像是被繃緊的弦，“叮——叮——叮——”，一聲接著一聲，驚地白貴妃耳朵疼。唐梓沒有上下尊卑的思想，一雙眼就直直看著白貴妃，固執地想從她口中聽到答案。

  不！不是！我不想聽了！不！

  “娘娘，皇上來了。”另一個一等宮女香蘭走了進來，打破了僵局。

  白貴妃如驚醒一般慌亂地坐直起來，不過幾息，又變成了初見時的端莊大氣，“梳妝，出去見皇上。”走進寢宮之時還看了一眼唐梓。

  唐梓也沒有追著人問，也罷，不能把人逼急了，下次再說也好。

  皇上寵愛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又不喜繁瑣的宮裝，所以特意允許讓人提前來報，以免貴妃娘娘沒有時間整理儀容，這也是獨一份的殊榮。香蘭謹慎腳程也快就得了這個責任，梳頭又是好手藝，與文竹兩個同任大宮女一職。

  要梳妝打扮香蘭自然是要跟去的，文竹向來會處理人情世故，手底下的人也管教的好。但是現在卻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小元和唐梓，一個得了娘娘喜歡可以逗樂，一個目無王法卻莫名讓娘娘另眼相待，她沒碰到過，隻好先讓兩人伺候著。

  “去外麵候著吧，一會兒說話可要小心些。”說話時文竹還特地看了一眼唐梓，深怕她再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所幸唐梓也沒再作妖，乖巧地點點頭，一點也看不出先前那番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文竹走後小元拉了拉唐梓的手，“梓梓你幹嘛啊？剛才可把我嚇死了！”

  嗯，紅潤有起色的小臉兒都煞白了，看來確實嚇的不輕，唐梓也不想讓小姑娘為難，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啦，下次我注意點。”

  “還有下次！”小元的臉全都皺到一處，活像小了一整圈似的。

  她也不想搞事情啊，但是沒得選，真的沒得選，“好啦，下次我們分開來就是了，不會連累你的。”

  小元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總覺得有種在作死的邊緣反複橫跳的感覺。“我不是怕你連累，就是，嗯，怎麽說呢....”

  “走吧，皇上已經在外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