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太陽，刺眼的光芒透過敵人金屬狂潮般的飛船表麵反射到陳嘯天的眼睛裏。

  “甲光向日金鱗開。”陳嘯天的腦海裏莫名其妙地冒出這樣一句初中背過的詩。

  “嗬。”他搖搖頭苦笑。

  “怎麽？”羅風注意到陳嘯天臉色的變化。

  “沒事。”陳嘯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個奇怪的想法，“走吧，注意保持距離，這次咱們的目標不是殺敵。”

  “好的。”羅風答應道，又轉頭與羅夢對視片刻，道：“小夢，跟緊我。”

  “嗯。”羅夢輕輕撫摸羅風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即便到今天，依然覺得一切都像夢一樣。”站在軍政大樓頂樓的窗前，目視陳嘯天，羅風，羅夢身影消失在天邊，哈定雙手抱於胸前，感慨地說道。

  “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死亡還不夠真實嗎？”李雲霄與他並肩而立。

  “就是因為太過真實，反倒覺得虛假。”

  “嗯？這個想法倒是很奇特。”

  “是有一些吧，李先生，沒有做過這樣的夢嗎？在夢裏，與腦海杜撰出來的陌生人相識，直到夢醒之後，你們再不得相見，你甚至完全不了解他。”哈定慢慢地說道。

  “多像現在啊，沒準你們都是我夢裏的人，又或許，我們都是你夢裏的人。”哈定嗬嗬一笑，轉身離開，“我去工作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是夢嗎？那夢的開始是哪？戰爭開始？還是重返地方？是從遇見林先生開始？抑或是洛希出現的那天？”李雲霄輕輕攤開右手，窗外的光印照在手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手掌上的每一道紋路。

  “真的隻是夢嗎？”李雲霄緊緊地握住拳頭，手心之中溫度驟降，像是一塊冰塊置於手心。“那些腦海中存在過的活生生的人，絕不是潛意識杜撰出的虛擬人物。”

  “這些無人飛艇是真的煩人。”陳嘯天舉手之間，電光閃過，一艘飛艇如同被雷電擊中的鳥，一陣抽搐，挺直地向一邊倒去。

  “得抓緊時間了。”羅夢匯聚一道激光，從密集如蜂群的無人飛艇中央轟開一道口子。

  “走。”羅風一腳踢在旁邊的船體借力向上，順手拉著羅夢的胳膊從轉瞬間匯聚的窟窿中間擠了出去。

  “天哥！”缺口稍縱即逝，陳嘯天緊跟在羅風身後仍然慢了一步，被一擁而上的飛船硬生生擠了回去。羅風挽著羅夢的胳膊向下看去，隻看到密密麻麻的火花向自己飛來，他焦急地大喊道“天哥，你那邊怎麽樣？”

  “你先走，我從另一邊殺出來，有小藍的定位，不會跟丟。”陳嘯天的聲音從小藍裏傳出。

  “好。”聽到陳嘯天的話，羅風心中稍稍鎮定，又看了眼身邊處變不驚的羅夢，羅風定了定說道，“咱們走。”

  “嗯。”羅夢握住羅風的手。

  身後的火花如流星劃過蒼穹，羅風摟著羅夢仿佛踩在雲端，在烈火之上，飛躍群星。

  衝出重圍的他們把無人飛艇遠遠甩在身後，宛如溜冰場上的舞者，在鋼鐵巨人的身邊舞出一道完美的華爾茲。

  不過陳嘯天就沒那麽輕鬆了。

  “蒼蠅是不是殺不完啊！”陳嘯天聚攏雷霆，電光閃閃，組成一道圓形電網，宛如一個巨大的電蚊拍。他雙手揮舞電蚊拍，所過之處，必有飛艇抽搐墜落。

  這些被人工智能控製的飛艇也不是傻瓜，簡單地試探之後，這些飛艇像是有組織般地圍而不擊，前後拉扯，不斷消耗陳嘯天的力氣。

  陳嘯天也知道沒有援軍，如果在這裏平白無故消耗，隻會讓自己陷入困局。

  “讓我來溜溜狗。”陳嘯天計上心頭，猛地向前。

  那些拉扯得正有節奏感的飛艇也猛地後退，身後的飛艇乘機壓上上來，繼續把陳嘯天圍在中央。

  “嘿嘿。”陳嘯天猛地向前，見身後的飛船圍了上來，又突然扭頭向後飛去，想把陳嘯天圍在中央的飛艇如同驚弓之鳥急忙向後。這些配合極好的飛艇雖然行動保持一致，沒有向後，但這般前後動作，也惹得陳嘯天覺得好笑。

  “你們不是不怕死嗎？”陳嘯天心裏知道大批敵人都被調至別處，此時圍困他的飛艇數量肯定不足以支持自殺式的攻勢。

  他想起大學時期短暫學過街舞，索性走起了太空步，包圍圈一收一縮，順著陳嘯天的舞步前後移動，終於顯出了薄弱的一個邊角。

  “搞定！”如霹靂弦驚，天雷浩蕩，一道又一道的閃電狂雷瘋狂對著薄弱之處轟炸，很快第二個缺口被雷霆劈開，陳嘯天化作一道閃電，眨眼便消失脫出。

  “他來了。”羅夢指著遠處一道紫色閃電說道，“我來掩護他。”

  白色的光芒在黑暗中分散化作紅橙黃綠青藍紫的七色彩虹，七道顏色的光柱如同彩虹橋先上後下，直奔陳嘯天而去。

  陳嘯天不知這是羅夢的招式，稍微愣了一下，連忙躲避，卻發現這彩虹光柱的目標也不是自己。身後的追兵來不及躲避，被光柱迎頭痛擊，刹那間灰飛煙滅。

  “這麽猛！”陳嘯天暗自感歎，已看到羅風羅夢在遠處等他，連忙加速飛了過去。

  “天哥，沒事吧？”

  “我沒事，現在什麽情況？”陳嘯天反問道。

  “天哥，你看。”羅風指了指遠方。

  目光所至，緩慢流動的黑色光芒如同被汙染的泥潭吞噬著一道白色流光，暗紫色的濃濃霧氣朦朦朧朧，試圖將白光掩蓋，與此同時，敵人的大部分火力圍繞在兩旁，哪怕是剛到還沒看清情況的陳嘯天也立即意識到這道白光已經深陷重圍之中。

  “是天使！”羅夢尖叫。

  “天使！？”陳嘯天和羅風大驚。

  “沒錯，那道純粹的光，我不會弄錯的。”羅夢堅決地說道。

  “那會是誰呢？”羅風猶豫地問道。

  “先去救人。”陳嘯天心裏有了一個不太確定的答案。

  一道同樣聖潔的白光從羅夢雙手中匯聚，像一顆膨脹到極致的泡沫在空中爆炸，四散的流光如同飛火流星飛向包圍圈外的巨型飛船。深知其中危險，載有敵人的飛船四散躲避，陳嘯天化作一道紫色閃電衝了進去，羅風牽著羅夢的手跟隨其後。

  近在咫尺之間，陳嘯天才看清這暗紫色的霧氣竟是一道道扭曲的空間裂縫，他試探性地釋放閃電，恐怖的雷霆在空間裂縫間嘶吼奔騰直到化為烏有。

  “躲開！”陳嘯天急忙拉開身後剛到還不知情況的羅風羅夢。那空間裂縫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巨獸，猛然向三人襲來，似乎想把三人吞噬在虛空之中。

  “這是什麽東西？”羅風拉著陳嘯天和羅夢左躲右閃，虛空之內，愈發強烈的吸引力讓他們的動作越來越慢。

  “這是蟲洞，有人在操控它，如果被吞沒，就會進入另一個空間。”羅夢解釋道，一邊施展光芒抵抗。

  “距離太近了，逃不開這引力。”速度雖然是羅風的強項，不過在這種境地，想要達到逃逸速度幾乎不太現實。

  危機關頭，被另一道黑色光芒糾纏住的白光如同煙花一般爆炸，閃耀的刺眼光輝瞬間將如泥潭的黑光包繞，光芒四溢，從爆炸點突出一道更加刺眼的純白光芒幾乎一瞬間便將想要吞噬三人的蟲洞融化。

  感受到引力的縮減，羅風隻覺得渾身輕鬆，立馬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拉著陳嘯天和羅夢脫出困境。

  光芒散去，盡頭處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這光太刺眼了。”陳嘯天呢喃道，揉揉眼睛，眼眶中充滿熱淚。雖然心中已有答案，待到真正確認時，還是沒辦法做到平淡如水。

  “燕妮老師，您回來了！”羅風嗓子一啞，鼻涕眼淚都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