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件事需要你親自去看看。”一名士兵闖了進來，臉色和夢中的哈定一模一樣，褐紅的豬肝色。

  “原來隻是個夢。”汪檜揉了揉眼睛，無趣地自言自語道。

  “怎麽了？”見來者還是一臉慌亂，汪檜問道。

  “我...我不知道怎麽說，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沒用的東西！”汪檜慢悠悠地起身，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蜷縮的身體得到舒展，汪檜發出舒服的咿呀聲。

  美夢後的愉悅心情通常都是被可怖的現實衝散，汪檜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臉上，如同小醜刻在臉上的僵硬微笑。

  “這是李雲霄？確定嗎？”汪檜盡力掩飾臉上的不自在。

  “隔的還比較遠，不過是他的概率很大。”坐在中間的工作人員說道。

  “飛船還能再快點嗎？”汪檜問道。

  “快到是能快，隻是...”中間的工作人員猶豫起來。

  “隻是什麽？都這個時候了，你他娘就不能說利索點。”汪檜氣急敗壞。

  “到現在對方依舊沒有給我們回信！如果我們擅自靠近對方的攻擊範圍，對方不知道我們的來意，可能會對我們發起攻擊。”被罵的人一口氣把話說完。

  此人說得確實不錯，到現在汪檜已經命人發送了幾十封投降的消息，但每一封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無回應。之前汪檜覺得打仗的時候不管是哪一方都巴不得對方有人能投降，更何況他們還刺殺了太陽係大軍總司令比爾，有這份大禮在手，不怕對方不接納自己，所以他一直沒把這個當回事，隻當是距離太遠，對方沒能收到，再等一等就好。但現在後有追兵，就容不得他等了。

  “將軍，那怎麽辦？跟他拚了？”一個尖嘴猴腮的跟班問道。

  汪檜對李雲霄的實力素有耳聞，以他們這些兵力肯定毫無勝算。“怎麽這麽快啊！”他將手拖在下巴上，愁眉苦臉地說道。

  其他人則眼巴巴地看著他，期盼他能拿出好主意。

  “全速前進！”汪檜當機立斷。汪檜不愧是很早就入伍的老兵，做事從不猶猶豫豫，否則他也不會做到這麽迅速地刺殺比爾並且叛逃。

  “...明白。”工作人員稍作猶豫，還是選擇服從指揮。

  “距離到達對方火力範圍還有多久？”

  “大致100個小時。”

  接下來的100個小時，汪檜寢食難安，一個習好拍馬屁的副官見汪檜麵色不佳，想乘機獻上兩瓶好酒，結果汪檜在聽說對方依舊沒有回信的消息，一怒之下直接將兩瓶酒摔碎，如果不是這名副官跑得快，碎得可能就是他的腦袋。

  “將軍！”一名軍機秘書急匆匆地跑來。

  “來信了嗎？”汪檜大喜。

  “啊！？...不是。”秘書遲疑一下，小聲否定道。

  “那是什麽？”汪檜已經有些神經衰弱。

  “我...不知道。他們說請您親自過去看。”秘書其實知道詳情，但她不敢說。

  “廢物！”汪檜怒斥。

  “將軍，還是沒有收到回信，而且...我們被攻擊了。”之前的那名工作人員直言道。

  “被攻擊？不是還遠嗎？”汪檜疑惑道。

  “的確，所以這枚炸彈並沒有準確擊中我們，這是一次警告！”

  “警告，他媽的，我們幫他們殺了比爾，他們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們。”汪檜氣急敗壞，他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瘋狂地敲擊身邊的設備。

  “嘟嘟嘟。”設備被按得發出報錯的“嘟嘟”聲。

  “這到底是為什麽？我他媽也知道當叛徒沒有好下場，但這到底是為什麽？這群雜種就算不接受投降，至少也該看看我們的見麵禮啊，我千辛萬苦設計安排才幫他們除掉了比爾。”汪檜爬在台子上哭訴。

  “將軍，那我們還前進嗎？”負責控製飛船的駕駛員小聲問道。

  汪檜一聲不吭，所有人也都不敢說話，靜靜地等待汪檜做決定。空氣中陷入一種死一般的沉寂，即便一根針掉在地上也可以清楚得聽到。

  “叮！”真的有一根針落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聲音的來源，是一個屏幕，屏幕上有一個看不太懂的提示。

  “將軍，收到一條消息！”坐在屏幕前的通訊員興奮道。

  “快打開！”汪檜兩眼放光。

  “你們逃不掉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懂的話。

  李雲霄追上來了。

  在得知汪檜叛逃的瞬間，李雲霄就以雷霆之速出動了，他臨時征用了一輛小型光驅飛船。這種型號的飛船體積小，防禦能力低，而且無法配備有效殺傷力的武器，雖然速度極快，但並不適合在戰場上使用。不過它和李雲霄配合起來就如同關羽赤兔一般，天生一對。李雲霄本身就是武器，長距離追擊戰需要的速度和體力正好用這艘小飛船來完成，簡直再好不過了。

  “他真的來了，這個瘋子。”汪檜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比爾剛死，汪檜叛逃，整個人類大軍需要一個定軍山般的人物，這個角色隻能李雲霄來做，可他沒有出來主持大局，而是一聲招呼不打獨自出擊。

  其實李雲霄之前也想過自己親自追擊是不是有些過於任性了，不過現在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了。汪檜的艦隊在被敵人炮彈阻擊的時間，李雲霄悄然趕到，在發送完那條消息以後，他一把跳出飛船，用冰封結界阻擋住汪檜前方的道路。“就讓我任性一次吧！”李雲霄心想，至少在追擊叛徒，為比爾報仇的時間裏，他可以忘記大軍壓境的陰霾，忘記群龍無首的困頓。

  “跟他拚了！”在希望與失望中掙紮到現在，汪檜終於陷入了真正的絕望，準備作最後的困獸猶鬥。所有的飛船調轉方向將攻擊目標鎖定在李雲霄身上。

  “求之不得。”李雲霄捏緊拳頭，這段時間真的太壓抑了，自從和趙良分別，就一直陷入一種莫名的焦躁與不安，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宣泄的窗口。

  “你們這群混賬！”一股刺骨的寒氣從李雲霄的身體裏釋放，所有的炮火凍結在原地，寒氣在空中四分五裂，每一股都纏繞住一架飛船，猶如捕獲住獵物的巨蟒，越纏越緊，而獵物用盡全力也無法動彈，胸腔的空氣越來越少，意識越來越模糊，上下躍動的心髒慢慢停止。

  享受獵物臨死前的掙紮是每一個獵手天生的快感，這種一絲絲的折磨，一點點的玩弄，在獵物求生的欲望消耗殆盡，在獵物心靈墮入無盡深淵時，將他的生命一並帶走。

  反抗吧！掙紮吧！死去吧！

  李雲霄從夢魘中驚醒，除了汪檜所乘坐的大型飛船，其餘的叛軍全滅。“為什麽會是這種感覺？”李雲霄冷汗直冒，內心惶恐，他早已不是當初初登戰場的青澀少年，可殺伐亂戰中，他從未有過今天的這種幾乎發自內心的快感，那種把獵物玩弄於股掌，獵物越是掙紮就越是激動的心情讓他幾乎無法自拔。他清醒地知道這股快感來源不是複仇，不是救贖，甚至不是打仗，而隻是獵殺，是一個強者對無力反抗的獵物的獵殺，這讓他感到深深的後怕。

  汪檜已經完全嚇傻了，連帶著他身邊的部下們。這些高科技的飛船甚至沒有一絲反抗之力，就這樣毫無懸念地被李雲霄抹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