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不愧是嚴星海推薦的人，智商沒得說。在他的幫助下，這個由政府出資建立的軍工企業算是起步了，隻是這還遠遠達不到李雲霄和韓平的期望，他們倆希望依靠這個軍工企業實現武器裝備自給自足，從而把軍隊從資本的深淵中拖拽出來。

  楊辰無奈地解釋道：“兩位，建造一艘大型飛船不止是一張設計圖就搞定的事情。術業有專攻，一艘大型飛船的建造需要很多專業的技術聯合實現，你們也知道科學越發展，分枝就會越來越多，一個人的精力不可能把每一個分枝都理解透徹。”楊辰說的在理，李雲霄和韓平也沒有辦法，雖然他們也在地球上找了一些其他專業的人才，但還是很難達到目標。

  反觀三鑫公司在得到其中最大的一艘飛船後，又花費重金雇傭了嚴星海手下的其他人來幫助他們進行研究。這時的嚴星海已經深入淺出，他的全部興趣都放在閱讀中國古書上，讀得不亦樂乎，對這種事自然不管不問。

  可惜小藍對此也是一知半解，不然也不至於這樣。李雲霄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焦慮狀態，有時一天要去研究所好幾趟問楊辰進展如何。越到瓶頸區，進展就越緩慢，到最後幾乎停滯下來。“李先生，我實在幫不了你了。對不起。”某一天，實在無能為力的楊辰提出了退出。“再試試，沒準很快就能突破，我們有帝國圖書館的理論支持，方向沒問題，實驗一定能成功。”韓平勸慰道。楊辰苦笑道：“要是能成早就成了。”“所以還要再堅持。”韓平還在挽留。“別為難他了，還是算了吧。”李雲霄眉頭緊鎖。“謝謝。其實我不太明白您為何不願意與三鑫集團合作，他們有更好的資源，更龐大的團隊。實不相瞞，我這次離開就是準備加入他們。”楊辰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坦誠相告。“你！”韓平氣不打一處來。李雲霄怕韓平失控嚇到楊辰趕緊拉開他，回頭對楊辰說道：“沒事，我尊重你的決定。隻是有些事情不好解釋，就這樣吧。”楊辰對李雲霄很尊敬，自己這次沒能幫上忙還要去李雲霄嗤之以鼻的地方，心裏有些愧疚，苦笑道：“放心，我隻是去上班，不會做有害於你們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幫助三鑫公司實現技術壟斷會帶來怎樣的不利，也無法理解李雲霄和韓平對於商會的敵意，就好像很多現代人無法理解宋代文人提到靖康恥時心中的悲憤。

  韓平被李雲霄拉到一旁，無力地靠在李雲霄身邊，悲哀地自言自語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唉。”李雲霄欲言又止。“去喝酒吧。一醉方休。”韓平說道。“好吧。”本來就很鬱悶了，李雲霄不想掃韓平興。

  在韓平的帶領下，他們兩人找了一個不大的酒館。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瓶。韓平隨意地遞給李雲霄一瓶說道：“我先幹了。”便抽起一瓶仰頭咕嘟咕嘟地全部喝掉。李雲霄知道他難受，也陪著他喝完。兩瓶下肚，韓平有些上臉，眼神迷離，說話也不太利索，顯然是喝醉了。李雲霄由於特殊的身體，對酒精已經完全免疫，見韓平還想再喝怕他喝多了身體受損，一把奪去說道：“你喝醉了，少喝點。”“我沒醉。”韓平又拿起另一個酒瓶猛喝一口。“咳咳。”一口酒嗆到氣管，惹得韓平咳嗽連連。

  “還好吧？”見韓平咳的臉色通紅，李雲霄關切地問道。“媽的，人背了，連酒都喝不順。”韓平罵道。作為太陽係軍事委員會的副主席，他平時都是以冷靜，沉穩的姿態示人，現下失態的模樣與以往判若兩人。“李先生，你去過宇宙的那麽多地方，在高等文明，社會主義最終會戰勝資本主義嗎？”韓平趴在桌子問道。李雲霄想起了去過的殷商文明，又想起謝凡李眉口中的摩爾斯，他搖搖頭如實說道：“我不知道。”“馬克思告訴了我們光明，可是通往光明的路太長了，長到望不見頭。”韓平說道。“唉，是啊。”提起馬克思，李雲霄腦海中浮現的是趙良和燕妮。

  朦朧的醉意裏，人的傾訴欲驟起。韓平繼續說道：“我當年是省裏的高考狀元，本科的時候跟風學了金融。那時候我覺得憑自己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掙到很多錢。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後悔，那個時候我遇見了資本論。”資本論是馬克思的經典著作，李雲霄在趙良和燕妮的影響下早就讀過。“為什麽要用遇見。”李雲霄問道。韓平紅著臉，又喝了一小口酒，繼續講述：“因為對我而言那不僅僅是一本書而已，透過這本書，我遇見了馬克思，遇見了恩格斯，遇見了紅色旗幟下的人們，多麽耀眼的紅色啊，多麽熱血的宣言啊，多麽波瀾壯闊的歌曲啊。那時我大三，我們院係最好的導師已經決定收我直博了，可我還是毅然決然地放棄了直博，轉而去考我們學校的馬克思學院。因為我知道這才是我將為之奉獻一生的事業。”韓平的眼神渙散，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他抽泣地說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當人民也開始稱頌資本家，當工人開始感激剝削他們的老板，就算是馬克思看到也會感覺無奈吧。我本以為有神聖天使帝國提供的科學，在我的有生之年會看到共產主義，可…”韓平無力地爬在桌子，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已經失去了意識。“會看到的！”李雲霄對熟睡中的韓平說道。

  月色皎皎，李雲霄背著韓平一步一步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韓平嗚咽的話還回蕩在他的耳邊，我們要守護的人支持我們的敵人，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啊。現在是最黑暗，最絕望的時候，可不是悲傷的時候。馬克思的唯物史觀不正是用最黑暗，最絕望的方式閱讀曆史，從而預測了一個最樂觀，最光明的未來嗎？

  在黑夜哭泣，在白天奮進。雖然軍工企業宣告破產，但生活仍要繼續，更何況他們都身居要職，時隔幾日，李雲霄在軍隊例行的會議上再次見到了韓平。身為軍事委員會副主席的他主持了這場會議，他講話的樣子還是如以往一樣氣宇軒昂，散會後兩人分隔兩端相視一笑。李雲霄知道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沒那麽容易被打倒。

  真正讓他們振奮起來的則是另一個消息，另一個外來艦隊突然也聯係上了太陽係，與嚴星海他們不同的是，這支艦隊後有追兵，需要太陽係軍隊的支援。一切內部矛盾首先要讓位於外部矛盾，韓平與商會握手言和。軍方再次斥資購買了最新型的軍艦。這是楊辰加入後，三鑫公司研發的最新產品，比起之前的武器，這些軍艦的配置有非常顯著的提升。

  太陽係艦隊建立至今也有十幾年了，也該打一仗展現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