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李光詢問楊文的看法。

  楊文想了想說道：“戰爭這種事情怎麽說呢？兩邊肯定都覺得對方是錯的，所以我們也不能就根據一麵之詞妄下斷言。”李光點點頭，認為楊文說得言之有理，又問小藍怎麽看。小藍對這種事情並無看法，他無法理解死亡自然也無法理解戰爭。楊文換了個問題問道：“德卡文明和諾斯文明這些年的曆史，你都知道吧？”小藍講述道：“德卡文明和諾斯文明融合的時間並不長，但矛盾一直沒有停息。雙方的意識形態有巨大的差別，德卡文明的人都相信科學，對宗教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嗤之以鼻，所以他們一直覺得諾斯文明的人非常愚昧。尤其是聯姻上，兩邊的人幾乎不會結婚。”“也就是說歧視確實存在？”李光接著小藍的話說道。“的確如此。”小藍繼續說道：“由於德卡文明才是被帝國選中的文明，因此聯合政府的高層幾乎都是來自德卡文明。當然另一個原因是教育問題，雖然諾斯文明的某些小孩也在科學上表現出不弱於德卡人的天賦和智慧，但其身處的環境使他很難有很大的建樹。”“可是之前維托說政府反倒偏向諾斯人啊？”李光問道。“是這樣，沒錯。但歧視在民間從來沒有消除過。在記載中歧視的表現形式很微妙，德卡人認為是諾斯人過於敏感，但諾斯人卻覺得是侮辱。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德卡人在諾斯人麵前的優越感從未減少過。”小藍回答。“我到是不能理解，德卡人和諾斯人長相區別很大嗎？這邊不是也有整容嗎？大家應該長得差不多吧？”之前楊文一直皺眉思考，這會才發問道。小藍又為楊文解釋道：“由於宗教和審美的關係，諾斯人整容的並不多，兩邊長相差別非常大。”小藍利用投影技術，將兩張人臉圖片投放在楊文和李光的麵前。左邊的德卡人長相精致，非常符合楊文和李光的審美。而右邊的諾斯人卻略顯不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說起來，諾斯人這樣的科技水平如何發動戰爭？”楊文問道。“因為有些德卡人在幫助他們。”

  經過兩天的時間，維托安排好事宜，親自帶著楊文和李光出發。一路上，維托一掃之前的陰霾，顯得很高興，用他的話說當兵自然是要上前線的，哪有當兵當到後麵去的道理。當初，他因傷被調換到後方帶新兵時就多次申請重返前線，沒想到這次終於有機會離開。他笑嗬嗬地說：“這次回去說什麽也不回後方了。”李光到是對他上前線的故事很感興趣，問道：“你們在前線怎麽打仗的？”維托打開回憶的匣子，講訴道：“前線設有大量的母艦作為陣地。每次戰鬥會派很多飛船進行空戰。不過那些飛船靠人工智能操縱，在躲炸彈方麵，那些不是人的玩意比人要靈光。”“那你們人就留守母艦？”李光打岔。維托嘿嘿一笑，說道：“當然不是。在天上打架其實也就是小打小鬧，到現在兩邊都沒有擊破對方的母艦，就連小飛船的損失也是少之又少。關鍵還是要打登陸戰！”“登陸戰？”李光和楊文聽到這個詞都顯得非常驚訝。“是啊!”維托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們前線士兵的主要任務還是進入星球陸地，占領可以住人的生存環境。”“星球上有敵人嗎？”楊文問道。“當然有。諾斯人最初占領了一個恒星係內部的四個星球，現在幾乎已經擴張到整個恒星係內部了。”維托回答。“聽起來，你們好像是節節敗退啊！”李光說了句實話。“是啊，可是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在於戰爭之外的地方。到現在，政府內部就戰爭與求和依然沒有達成共識。”維托歎息。他的皮膚非常粗糙，與新兵們光潔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此刻他眉頭緊鎖，臉上形成的溝壑足以夾死蚊子。

  見維托陷入沉默，李光和楊文很識趣地不再說話。飛船移動的速度不算快，李光和楊文在安靜中都昏昏欲睡，很快各自進入夢鄉。直到第二天到達，維托才將兩人喚醒。

  飛船外滿是迎接李光和楊文的政府要員，維托似乎對這些人沒什麽好感，一直都是板著臉。李光和楊文本以為維托是軍人脾氣使然，經過交談才明白原來這些前來迎接的政府要員均是主和派。為首的官員一路上費盡口舌，各種試探李光和楊文準備如何處理，這也讓李光和楊文非常尷尬。他們兩個本來就沒搞清現在的情況，隻能根據小藍和維托之前的描述勉強應對。

  到達會議大廳，很多人西裝革履，看樣子已是等待多時。一位女秘書將楊文和李光請到了預留的空位上。一陣沉默後，看著所有人的眼神都盯著自己這邊，楊文和李光才意識到大家都等著自己先發話。李光在桌子下麵悄悄戳了戳楊文的腿示意他說話，“還得靠爺。”楊文氣鼓鼓地把李光的手排開，刻意打著官腔說道：“你們誰先把詳細情況講一下吧。”對方顯然對這個問題有所準備，一名男子站起來娓娓道來：

  德卡諾斯文明的主要活動範圍為德卡星係。該星係是一個特殊的雙恒星星係。包括德卡一號和德卡二號雙生恒星，德卡一號是德卡文明的原生星係，德卡二號是諾斯文明的原生星係。德卡一號恒星係包括15個行星，德卡二號恒星係則包括10個行星，諾斯文明原生星球為第四個行星。在和平時期，德卡二號恒星係距恒星最近的4顆行星均為諾斯文明的自治區。但前不久諾斯文明宣布獨立，要求擺脫聯合政府的管控，如今諾斯文明的控製範圍已經擴張到德卡二號恒星係的8個行星。不過自政府發起戰爭特令，調集大量資源後，前線的戰事得到了很明顯的緩解。

  男子講述完畢後，大家又把目光朝向楊文。楊文被盯的頭皮發麻，假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基本情況，我們都已經了解了。諾斯文明違反帝國法令惡意發動戰爭基本認定為事實，帝國不會坐視不管。”

  “那接下來需要我們做些什麽呢？”一位坐在前方的男子問道。“具體的操作我的搭檔會告訴你們。”楊文指了指身邊的李光。沒想到楊文說著說著把鍋甩了自己，李光狠狠地瞪了楊文一眼，不過看著其他人都正等著自己，李光隻好慢慢地站起來，像極了課堂上因為走神被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

  他頓了一下，說道：“我們會先調停戰爭，談判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談判？

  李光的話引起一陣騷動，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主動站起來，義憤填膺地說道：“由於諾斯文明的反叛，我們已經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既然他們已經犯下如此大錯，難道還要給他們機會嗎？”男人雖然身著正裝，依舊難掩粗壯的胳膊和三角肌，連帶說話和語氣也是一副鷹派作風。

  李光隻得勸解道：“談判並不是給他們機會，我們會公正地審判所有作亂的人，請你相信我們絕不會偏向任何一方。”既然李光已經表態，其他人也不敢再作質疑，第一次會議就這樣很形式主義的結束。

  形式主義這個東西很怪，雖然很多人對此都很不屑，但它有時卻有很好的效果。至少此次會議，李光和楊文客套的官話給德卡文明的很多人打了一個定心針。主和派巴不得趕緊將戰爭調停，主戰派要求不放過一個戰犯，李光的話也確實滿足了兩邊的訴求。

  但形式主義永遠隻能說給遠在天邊，高高掛起的人聽，對於前線的戰士，甚至一瓶飲用水都比這些毫無內容的套話來得有用。維托就是其中之一。本來上級長官是想讓他即日返回，畢竟他不在，那群新兵還不得翻天。但他以負責兩人安保工作為理由強行賴在這裏不走，礙於李光和楊文的身份，上級長官也隻好批準。

  此刻他以工作為由，在房間裏問道：“真的隻有你們兩個人來這裏嗎？”“是啊。難道還有別人？”楊文反問。“沒有更先進的武器嗎？隻靠你們兩個人是沒辦法扭轉戰局的。”維托說道。

  “我們是來談判的，不需要繼續打仗。”李光解釋道。

  維托搖搖頭，淡淡地說道：“你不明白那些人，他們不會買你們的帳的。你不把他們的腿打斷，他們是不會和你談判的。”

  “我們代表的可是帝國！”

  “所以你們得拿出帝國的力量。”最後幾人鬧得不歡而散，維托憤然離開。

  談判是兩人能想到的唯一促成和平的方法，以整個帝國的力量作威逼，再頑固的人或許也會選擇妥協。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末法時代，未見神佛者，不信神佛，這些從未真正見過天使和帝國的諾斯人隻相信他們自己。

  “如果如維托所說怎麽辦？”

  “我不知道。”

  “或許我們要去一趟前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