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異於常人
作者:玖拾陸      更新:2020-06-24 23:19      字數:2226
  與溫宴猜想的一樣,五天後,仇羨抵達了京城。

  消息是溫子甫帶給溫宴的。

  囂張的仇羨,大搖大擺去順天府遞了名帖。

  畢之安氣得重重拍了桌子,但案情要緊,他讓人引了仇羨進來。

  仇羨麵帶笑容,給畢之安和溫子甫一人帶了一份袁州土產。

  他說,他有一陣子沒有回京城了,這次回來,便來拜訪一下畢之安。

  雖然畢之安對他有不少誤解,但作為晚輩,禮數不能缺。

  同時,相逢即是有緣,他在水道上也給溫子甫添了些麻煩,兩人既有交情,他也想盡個地主之誼,請溫子甫到他家中吃個酒。

  溫宴轉述給了霍以驍聽:“畢大人問起仇苒,他搖頭歎息了一番,一副心痛模樣。

  仇羨送完了禮,怎麽進來的,又怎麽離開。

  霍以驍聽完,心說,這一趟順天府之行,定是讓仇羨極其愉快。

  果然,瘋子就是瘋子。

  隱雷這兩天不在京城,套麻煩打仇羨一頓的想法隻能擱下。

  “隱雷還要幾天回來?溫宴問。

  霍以驍道:“這麽多年了,未必能找到人,路上許是要耽擱,不好說。

  溫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要查仇羨的小時候,說來簡單,卻也不容易。

  在仇瑉調任袁州知府之前,他曾任永寧縣知縣,仇羨是在那裏長大的。

  後來,仇瑉去了袁州,仇羨跟著母親又在永寧住了幾年,遷入了京城。

  隱雷最先去了一趟永寧縣,就在京城的北邊,也不算太遠。

  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官員換了一批,與仇瑉做過同僚的,不是告老了,就是升遷了。

  打聽之後,有一戶鄰居記得,仇家當時有一位嬤嬤,很得主家信任。

  那嬤嬤姓於,聽說是仇瑉母親從娘家帶來的管事嬤嬤,她歲數大了,仇瑉母子入京時,她沒有跟著,被她的女兒接回去頤養天年。

  於嬤嬤的女兒嫁在廣昌縣。

  隱雷給霍以驍傳了信,馬不停蹄地從永寧趕赴廣昌。

  這廂忙著調查過往,那廂,溫子甫也沒有閑著,去仇羨府上吃酒。

  仇羨喝得搖搖晃晃的,趴在桌上,口齒含糊不清。

  “溫大人,仇羨打了個酒嗝,“那日畢大人可真凶,他至今都認為是我殺了方嬈吧。你說,他現在是不是也覺得,阿苒也是我害死的?

  溫子甫想了想,道:“你是嗎?

  “溫大人莫非也懷疑我?仇羨瞪大了雙眼,“阿苒出事時,你在船上,衙門調查、問話,你都在。你也是朝廷官員,你也會查案子,衙門說了,阿苒是夜遊症落水。

  溫子甫聽他說話,越來越覺得溫宴的想法是正確的。

  這個人,是真的以此為樂。

  沒有證據,溫子甫亦無法拆穿他,便問:“仇姑娘的後事處理好了嗎?葬在何處?在下家中的姑娘與仇姑娘投緣,想給她燒些紙錢。

  仇羨道:“阿苒是我妹妹,我得帶她回袁州。

  溫子甫道:“在下聽說,京中有幾處寺廟可以供奉往生燈?

  仇羨想了想,一拍腦袋:“你看我,我竟然忘了這麽要緊的事情,多虧了溫大人提醒,我過兩日尋一寺廟,請高僧誦經。

  三天後,盯著仇羨的人來報,說是仇羨選了香緣寺,挑了合適的日子時辰,給仇苒點往生燈。

  夜色降臨,溫宴和歲娘一先一後,翻出了院牆,黑檀兒喜歡走牆頭,四隻腿邁得飛快。

  胡同口,一輛馬車正等著她們。

  車把式見了兩人,正欲擺腳踏,就見歲娘撩開了車簾,溫宴一個邁步跳上了馬車。

  穩穩當當,輕鬆極了。

  與此同時,一隻黑貓也跳上了車,嗖得鑽進了車廂裏。

  車把式“哎了聲。

  歲娘道:“我們姑娘養的貓。

  車把式撓了撓鼻尖。

  馬車裏,霍以驍靠著車廂閉目養神,聞聲睜開了眼睛。

  歲娘跟著溫宴上來,待馬車跑起來了,興衝衝問道:“姑娘怎麽知道那仇羨一定會上鉤?

  溫宴睨了霍以驍一眼,道:“大概是我異於常人。

  霍以驍:“……

  仇是記得挺牢的。

  時不時的,隻要逮著機會,就要翻出來。

  歲娘聽不懂溫宴的意有所指,一時有些愣。

  溫宴把黑檀兒抱在懷裏,這才給歲娘解釋:“這麽好的戲台,仇羨不會錯過的。

  仇羨想表現自己的悲痛,自然會使出渾身解數,而且這一切都要給畢之安看到。

  所以,溫宴讓溫子甫給仇羨提了這麽一個醒。

  馬車到了香緣寺外。

  此時已然入夜,寺廟周圍靜悄悄的。

  隱雷在這兒等他們。

  他下午剛剛從廣昌回來。

  “驍爺說你找到那於嬤嬤了?溫宴一麵打量著寺院高牆,一麵問。

  隱雷道:“於嬤嬤年事已高,精神倒還不錯,說了不少仇羨小時候的事情。

  於嬤嬤說,當年她回鄉,其實是她示意女兒去接她的,她不知道要怎麽伺候仇羨母子兩人了。

  仇羨四五歲以前,與一般孩童沒有什麽區別,甚至更聰明一些,仇瑉教他背詩、認字,他學得很快。

  隻是仇瑉和妻子仇胡氏的關係卻一年不如一年。

  照於嬤嬤的說法,那倒也不是仇瑉的錯,而是仇胡氏的性格越來越怪。

  仇胡氏時常燒東西。

  家裏用不上的東西,擱在從前,或是賞給下人,或是轉手賣了,但有一天開始,仇胡氏選擇了燒。

  就在自家院子裏,把原先蓄水的水缸放空,一樣樣東西丟進去,仇胡氏親手點火。

  燒的時候,仇羨就站在遊廊的抄手上,看著那水缸。

  於嬤嬤管不了仇胡氏,就把仇羨抱開,可仇胡氏一個月裏能燒四五次,能有於嬤嬤顧不上的時候。

  等仇羨再大幾歲,於嬤嬤就抱不動了。

  於嬤嬤幾次問過仇胡氏,做什麽要燒。

  仇胡氏答得很坦然,因為沒有用了。

  道理好像是那麽一個道理,但於嬤嬤覺得不舒服,仇瑉也接受不了。

  仇瑉調去袁州時,仇胡氏不願意跟去,他倒是想帶上兒子,偏仇羨堅持跟隨母親。

  夫妻兩人吵了一架,仇瑉最後孤身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