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父車禍的事被陸家壓著，基本沒媒體報社知道，葬禮也隻邀請了親近的好友。

  黎歌一身黑裙，跟傅司言幾人一同去墓園。

  下車後老遠的，黎歌就看到陸文殊跟陸母，陸母麵色憔悴，陸父的死，仿佛讓她一夜之間老了幾歲。

  陸父在外界的口碑不錯，跟陸母夫妻恩愛，黎歌聽傅司言說，陸父車禍當天，陸母跑到醫院抱著他的遺體哭了一夜。

  陸文殊旁邊則站著李婕妤，一身黑裙，黑紗帽遮著小小的臉蛋，她偶爾嘴唇動了幾下，似乎在安撫陸母，臉色卻無悲無喜。

  黎歌收回眼神，心底微微歎氣。

  陸父就算做了那些難堪的事，跟陸母畢竟是幾十年父親，還是陸文殊的父親，陸母真知道真相，心裏怎麽可能容得下李婕妤。

  見禦聞霆幾個來了，陸文殊過來接待。

  “大哥，二哥。”陸文殊除了眼神有些無光，人還很有精神，聲音有些啞，“還要你們特地過來一趟。”

  禦聞霆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

  “我又沒多難過。”陸文殊聳聳肩，往那邊瞥了眼，嘲諷道，“就他背地裏做的那些事，這麽一死，說不定是老天的報應。”

  就因為那些事，他才跟陸父關係那麽僵，不願意繼承家裏的公司。

  葬禮九點開始。

  眾人站在一旁靜默，等陸父的遺體下葬後，挨個上去吊唁。

  來的人不多，葬禮一小時就辦完了。

  離開時，黎歌往李婕妤那邊看了眼，鬆開傅司言的手，輕聲道：“你跟大哥們先走，我過去看看。”

  傅司言點點頭。

  陸母情緒無法控製，還站在陸父墓碑前，默默的流淚，李婕妤安撫著她。

  “伯母，您節哀。”李婕妤安撫她，“外麵不知道，不代表公司的人不知道，公司需要你跟文殊。”

  陸母點點頭，緊握著她的手，“婕妤啊，幸好有你......沒有你陪我的話，我真不知道怎麽熬過來。”

  “不光我，文殊也很關心你。”

  黎歌走近後，就聽到李婕妤低聲安撫陸母，她站那也沒去打擾，直到李婕妤讓人把陸母送走，往她這走來。

  黎歌歎息一聲，“還要你安慰陸伯母......心裏很苦吧。”

  “你都知道了？”

  “嗯，二哥跟我說了。”兩人並排往外走去，黎歌溫聲道：“你心地真好，沒有把仇恨遷怒到整個陸家。”

  李婕妤笑了下，笑容有些苦澀，“我怎麽不想？我太想了......不過陸母還有陸文殊對事情都毫不知情，我仇人也隻是陸勵成。”

  誰讓陸文殊當初要擋那一槍，讓她心軟，下不了狠手。

  當跟陸文殊趕到醫院，看到陸勵成的遺體時，她心裏湧出一種快感，感覺自己終於為姐姐，還有父母報仇了。

  然而，當她又看到痛哭的陸母，還有神情落寞的陸文殊時，那種快感很快被一種愧疚感給取代，讓她非常厭惡。

  甚至後悔自己參與這場複仇計劃。

  如果當初她雇個聰明的女孩，替自己接近陸文殊，完成複仇就好了。

  李婕妤停下腳步，看著黎歌，低聲道歉：“妮妮對不起，這事......我接近你確實有目的，利用了你。”

  “沒事，我沒跟你生氣。”黎歌微微一笑，輕輕抱住她，“那種事，你自己都不能承受，又怎麽好跟別人說？我都能理解。”

  “妮妮......”

  “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那個像太陽一樣快樂的小仙女。”黎歌說，“我希望以後我們這關係也不會變，好嗎？”

  她的理解，溫柔的話語，讓李婕妤眼眶發酸，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真的好難受啊......”李婕妤趴在她肩頭嚎啕大哭，“隻要他們任何一個人說一聲，我姐姐就會沒事，為什麽啊......”

  “讀書的時候，老師說人生來平等，沒有差別，教育我要善良，我把老師的話牢記在心裏，可是我得到了什麽？”

  “就因為那個女孩子父親是SHI長，所以學校把我的檔案改了，剝奪了我出國留學的機會！就因為我姐姐長得漂亮，我家無權無勢，所以她自殺後，那些人動動指頭就把新聞壓了下來，把我父母逼死。”

  “就因為我沒有人脈，無依無靠，他們就肆無忌憚的恐嚇我，說想弄死我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逼的我舅舅收下封口費。”

  李婕妤哭的滿臉淚，聲音哽咽：“我遭遇那麽多的不公平，憑什麽還要善良，還要信奉人人平等？弱者就是沒有人權！”

  哪怕她能複仇，都是韓錦陽在暗中幫忙。

  她自己什麽都沒有。

  黎歌聽得幾乎落淚，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對不起，沒來得及早點跟你相遇，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

  李婕妤悶聲哭著，眼淚將黎歌肩上的那塊布料全弄濕了。

  “這世界多不公平！”

  有權有勢的肆無忌憚，橫行霸道，無權無勢的，哪怕女兒死了，想替自己女兒討回一個公道，卻要被羞辱到自殺。

  她幸福的家庭，美滿的人生，就因為那六個有權有勢的人，被生生摧毀！

  黎歌靜靜陪著，就聽她哭，讓她發泄。

  等李婕妤哭夠後，眼睛紅腫，妝都花了。

  黎歌用濕巾輕輕替她擦著臉，“我們都看的出來，文殊是真的喜歡你。”

  李婕妤抿了抿唇，嗓音沙啞，“我知道。”

  黎歌微微歎氣，她不想去猜測李婕妤話裏的意思，而是說：“陸勵成死了，還有五個人，也要報仇嗎？”

  “報！”李婕妤眼中恨意濃濃，“他們死一萬次都是活該！”

  “要我幫你嗎？”

  李婕妤搖搖頭，“謝謝。不過我對你夠愧疚了，不想把你再扯進來。”

  “好。”黎歌也不勉強她。

  兩人聊了一會，一起離開時，在墓園門口碰到陸文殊。

  陸文殊剛送完那些朋友，回來接李婕妤，見她紅著眼，眉頭皺了起來。

  黎歌說車子在外麵等，先他們一步走了。

  “怎麽了？”陸文殊上前一步，捧著她的臉仔細看，“哭的眼睛都腫了。”

  李婕妤隨口扯謊，“跟妮妮聊到我過世的家人，忍不住哭了而已。”

  陸文殊親了親她的臉頰，心疼道：“這兩天辛苦你了，昨晚還陪了媽一宿，媽跟著傭人回去了，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