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政婭和媒體人說什麽，黎歌無暇顧及，她隻盯著傅司言，看他抿著唇，那副淡漠的樣子，總覺得好奇怪。

  把傅氏讓出了，他這麽平靜，這麽不在乎？

  到底為什麽啊？

  暗處，裹著消音器的槍管對準黎歌的心髒，幾秒後，扳機被扣動，銀色子彈穿過雨水，朝著她心髒射去。

  “黎歌！”

  黎歌耳邊忽然炸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大喊，聲音很熟悉。

  她剛準備回頭，一抹人影撲了來，似乎有刺破肉體的“噗嗤”聲，接著她被狠狠摔在地上，那人壓在她身上。

  黎歌眼睛被雨水衝的幾乎睜不開，她抹了一把臉，見撲自己的是傅允之，渾身都被濕透了，皺著眉一直吸冷氣。

  “傅允之，你怎麽......”黎歌要推他起來時，發現手上黏膩膩的，低頭，見他襯衫被鮮血染紅了。

  傅允之喘著氣，好一會才去看黎歌，“你......有沒有事？”

  “沒，沒事，你不要動，不要動！”黎歌哆哆嗦嗦的去摸手機，想打120，可是手機上全是水，她半天解不開鎖。

  她破口大罵，眼睛都紅了，“什麽爛手機啊！”

  黎歌向周圍呼救，可是下雨天的，除了馬路上的車輛，根本看不到人影。

  “不要喊了。”傅允之說，他能感覺生命流逝，“我等不到救護車來了。”

  “你閉嘴！不要說話！”黎歌嗬斥著，急躁地解鎖手機，嚐試幾次終於解開後，立刻撥打了120。

  “我這裏有人受傷了。”

  “對，就在傅氏旁邊的交叉路口。”

  “求你們了，趕緊來好不好！”

  見黎歌這麽急躁的打電話，聲音都喊啞了，傅允之笑了笑，他有些撐不住，手臂一鬆，倒在她身邊。

  “沒事的。”黎歌脫掉外套擋在他受傷的地方，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再等等。”

  傅允之仰頭看著她，臉上的血色在一點點流逝，“黎歌，你真的很好。我現在發現你的好，算不算晚？”

  這麽漂亮的一個女人，怎麽他就扔掉了？

  “求你了，不要說話了。”本來傅氏的事讓她心力交瘁，如今，中槍的傅允之幾乎讓她崩潰，“你有病啊，為什麽要出來！”

  “是傅政誠。”傅允之說，“他二兒子傅謹軒死了，他對傅司言懷恨在心，知道你跟傅司言的關係，找人暗中殺你。”

  他胸口起伏的越發厲害了，握住她的手，“黎歌，傅司言在騙你，他跟傅政婭在內鬥，車禍的事是他一手策劃的，他腿好好的。”

  黎歌心裏那條細細的線，終於斷了。

  她一直在猜測，卻沒敢去證實，因為不相信傅司言會利用自己，可她好蠢啊，那男人就是在利用她，利用她的愧疚。

  “我真的好蠢啊！”黎歌痛哭著，“為什麽會喜歡那種男人？”

  他布了一盤棋，卻害了那麽多人。

  傅允之眼神暗了暗，抬手拂去她臉上的淚珠和雨水，“你喜歡他，是因為他能發現你的閃光點，栽培你，這不怪你。”

  “這幾個月裏，我有偷偷的關注你，看著你一步步走上來，想為你鼓舞，可我又感到後悔，因為我錯失了你。”

  但凡以前他認真看她幾眼，就不會成現在這樣了。

  是真的後悔。

  黎歌發現他手臂在慢慢變冷了，說話氣息也越發微弱，急躁起來，“我求你不要講話了好不好！”

  她往四處看，像被困住的小獸，焦急絕望，“為什麽救護車還沒來！”

  傅允之說：“這一槍，算我給你的彌補。”

  他手臂費力的動了動，似乎要拿什麽東西，黎歌替他翻口袋，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是一對漂亮的珍珠耳環。

  黎歌眼眶一酸。

  她喜歡各式各樣的珍珠，沒想到他還記得。

  她問：“送我的嗎？”

  傅允之點點頭，聲音更微弱了，“買了好久，可一直沒送出去。”

  黎歌立刻摘下耳環扔一邊，手顫抖著，廢了好大力氣才把珍珠耳環帶上，努力擠出一抹笑來，“好看嗎？”

  “很好看。”

  傅允之手臂抬起，努力想摸她，黎歌把身體弓下，拉著他的手放在耳朵上，哽咽地說：“謝謝，我也很喜歡。”

  傅允之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似乎很滿足。

  他太難受了，呼吸都很困難，從身體流出的血被雨水衝刷，淅淅瀝瀝一路，流進了旁邊的排水溝。

  “這是我欠你的，哭過這次就算了，以後不要哭了。”傅允之靠在她耳邊，“你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

  黎歌點頭，泣不成聲，“好。”

  傅允之喘了兩口氣，“我查到你部長的死跟趙副總有關，你要小心他。”

  “我知道。”

  “黎歌，對不起。”傅允之說，他已經沒有力氣，摸不到她的臉了，“如果真有下一世，我們能不能好好的？”

  “好，我們好好的。”黎歌知道他撐不住了，哭的不能自己，“我要穿著最漂亮的婚紗，風風光光的嫁給你。”

  傅允之露出笑容，靠在她懷裏很滿足。

  救護車的滴滴聲由遠及近，很快就在黎歌身邊停下，幾個護士匆忙下車，黎歌卻抱著傅允之渾身發冷的跪在那。

  “你們來晚了。”

  她壓抑地說，心裏好痛苦啊，一顆心像被無數雙手撕扯著，看向傅氏那巨大的熒幕，冷漠的男人，嚎啕大哭起來。

  一天內，她心灰意冷，生命中又失去一個重要的男人。

  心好痛啊！

  好痛。

  黎歌渾渾噩噩地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她耳朵聽不到一邊聲音，隻看到醫生護士從身邊匆匆走過，還有冷冰冰的傅允之。

  “允之啊，兒子！”

  女人尖叫著，慌慌張張的衝進來，她連掉了的鞋子都不顧，看到台子上冷冰冰的人，渾身不停的顫抖。

  接著，羅蘭撲到傅允之屍體上，崩潰地痛哭著，“你怎麽丟下媽媽一個啊！你要媽媽怎麽辦，你好狠啊......”

  羅蘭情緒激動，哭到昏厥。

  黎歌去扶她，低聲道：“對不起。”

  羅蘭這才發現了黎歌，從這一句“對不起”，她什麽都明白了，尖叫著，狠狠一耳光朝黎歌臉上甩過去。

  黎歌沒有躲。

  羅蘭不解氣似的，狠狠扇著她的臉，又用雙手狠狠掐著她的脖子，哭著罵：“你們都離婚了，你為什麽要纏著允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