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主編說笑了，我們桌上最有本事，最有聲望的人，難道不是陵總麽？”

  眾人的臉色都跟著這句話變了變。

  “誰不知道陵總一手將歡娛集團坐到嵐江市第一傳媒公司，率先開創直播平台，培養出了第一代網紅，即便是跟京都圈子裏麵那些傳媒公司相比，那也是毫不相讓，如果說蘇主編是時尚界的教母，那陵總，恐怕就是當之無愧的傳媒業教父了吧。”

  這番話，誇得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

  可誰都知道陵寒現在的處境，在如此處境下說這種話，說來說去也隻有一個目的。

  先揚後抑。

  “可到如今，也不過是靠女人。”

  “陵寒……”

  葉歡顏站起身，望著陵寒的背影，眼中滿是擔憂。

  正要追上去，卻被蘇芒拉住了手腕，回頭看見蘇芒正眼神示意她別去，而眼角的餘光瞥見李敖已經追了上去。

  她鬆了口氣，重新落座。

  剛坐下，洪日章的聲音再度響起，不似剛剛的冷嘲熱諷，而是帶著幾分殷勤，

  “其實想顧總這樣難得的人才，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我一直都很仰慕顧總的才華，又能自己開公司，又能寫劇本，寫的劇本每一本拍出來都十分賣座，有一句時下流行的話叫什麽來著，明明可以靠顏值，偏偏要靠才華。”

  葉歡顏隻覺得反胃，要不是顧及蘇芒麵子，這會兒早拍桌走人了。

  蘇芒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風尚慈善晚宴這每年標誌性的活動是她當年一手策劃出來的，提到風尚慈善晚宴，就必定會提到她蘇芒，傳媒界與時尚界向來交好，甚至是依賴時尚界給傳媒公司旗下的藝人提高層次水平，所以這些年來，傳媒大佬們都相當的給蘇芒麵子。

  今天的事情，洪日章顯然是惹惱了蘇芒。

  “洪總說笑了，哪有什麽才華，不過是隨便混混日子而已。”

  葉歡顏敷衍的看了他一眼。

  洪日章卻什麽話都能接，“畢竟是股神的女兒，隨便混混日子，也能做出一般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成就，基因這種東西還真是不可小瞧的。”

  葉歡顏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倒胃口到了極致。

  “我沒那麽大的理想，也不需要做到家裏長輩那樣的成就，洪總謬讚了，”

  “女人嘛，未必需要多大的理想，說到底一生的幸福還是家庭歸屬，顧小姐這樣的人才，配陵寒未免可惜了。”

  原本葉歡顏還打算虛與委蛇到晚宴結束，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毫不客氣的抬眸緊盯著他，冷聲道，

  “可惜了？怎麽，比起陵寒，洪總有合適的人選推薦給我，還是想毛遂自薦？”

  她說話的時候雙眸中滿是寒光，語氣咄咄逼人，絲毫沒有給洪日章開口的機會，便扶著桌麵站起身來，

  “即便是靠女人吃飯那也是要有本事的，洪總不如回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樣，你要是落得陵寒如今這種處境，吃不吃得上軟飯還要另說呢！”

  “顧歡顏，你……”

  “惱羞成怒？”葉歡顏冷笑一聲，“那我就送你最後一句話。”

  說著，她雙手撐在桌麵上，微微俯身，居高臨下的盯著對麵的男人，聲音越發的冷冽，一字一頓道，

  “你、算、什麽、東西？”

  “顧歡顏，你再說一遍。”洪日章氣的臉色漲紅，正要起身，肩膀上忽然傳來一道壓力，壓得他起都起不來。

  高大的陰影襲來，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耳畔傳來一道冷冽的男人聲音，“我妹妹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嗎？”

  洪日章臉色一僵，猛地回過頭。

  顧司年手掌收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悶哼一聲，露出痛苦的神情，驚恐到了極點。

  在顧家眼裏，一個榮發傳媒，根本連屁都算不上。

  酒店天台上，李敖從懷裏摸出一包煙，抖出一根遞到陵寒麵前。

  陵寒伸手接了過去，打火機在夜幕中亮起一道藍色火焰，“啪嗒”的一聲，金屬殼合上，撞擊出清脆的聲音。

  修長幹淨的手指間瞬間煙霧彌漫。

  “你不抽？”陵寒回頭望向李敖。

  李敖笑了笑，“戒了，蘇芒總咳嗽，聞不了這個。”

  陵寒微微頷首，神情複雜。

  “我隻是來透透氣而已，李總不用看在蘇芒姐的麵子上，浪費時間陪著我。”

  “你以為我是覺得你介意洪日章說的話，所以才追出來的？”

  陵寒眉頭一皺，不解的看向李敖。

  “放心吧，不談工作，我也隻是出來透口氣而已，如你所說，我不必浪費時間擔憂別人的事情。”

  “……”

  “你拉不下麵子去求人幫忙，別人主動來提出要幫你你又覺得受了侮辱，麵子上過不去，做生意的人在性格上要能屈能伸這一點上，你不如你父親。”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陵寒的眼神緊了幾分。

  李敖與陵東銘是舊識。

  他是陵東銘的同門師弟，同是嵐江大學經濟管理係畢業。

  而蘇芒，當時是陵東銘資助的偏遠山區貧困生中特別的一個女孩兒，說特別也不是很特別。

  如果她高考沒考上全國排名前三的嵐江大學的話，那也隻是一個普通的被資助過的女孩兒而已，但她有野心有拚勁兒，從大山裏走了出來，所以她有幸繼續被陵東銘資助。

  “是麽？你還記得我父親？”

  時間太久，心境自然不同，如果是六年前有人當著他的麵跟他說他不如陵東銘，他滿上冷淡，心裏卻不甘，可如今卻都無所謂了，或者說他承認這個事實。

  “當然，”李敖交握著雙手搭在天台邊緣上，仰起頭望了望天，似乎在緬懷什麽，

  “你父親是個看著儒雅清高，恃才傲物，但其實到了關鍵時刻能屈能伸的人，他有自我犧牲精神。”

  或許是了將陵東銘捧得太高了，陵寒想到了自己母親，冷聲反駁了一句，“但能屈能伸，有的時候不是什麽好詞，也可以說是沒有原則。”

  “他很有原則了，”李敖歎了口氣，眼神幽幽，

  “要是他真的沒有原則的話，你的後媽就應該是蘇芒，而不是江美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