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顏被他這句話堵得無話可說，

  主要是不想麵上跟他起衝突，吃虧吃的多了，也知道趨利避害，挑好話說給他聽了。

  陵寒的眉頭微微一皺，仿佛是沒話找話一樣問道，

  “對客戶你也這樣糊弄？”

  葉歡顏錯愕地抬起頭，

  “我沒有……”

  客戶可沒有盛安然那麽好糊弄。

  陵寒眼中閃過一絲懊悔，眉頭皺得更深，

  見他不說話，葉歡顏有些忐忑，便開始胡思亂想，這一想便想到午飯時間到了，想到自己肚子餓，這一想到肚子餓，臉色就變了。

  下一秒，一道清晰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辦公室裏響起，

  “咕……”

  陵寒詫異的抬起頭，四目相對，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陵總，午飯時間到了。”葉歡顏訕訕的提醒，此地無銀一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跟辦公室的人約好了輪流買飯，今天輪到我了……”

  言下之意是，你要是不放我走的話，整個辦公室的人今天下下午就都得餓著肚子替你幹活，這樣一來，效率低下得不償失。

  “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去買飯了……”

  她訕訕一笑，邁開腿準備開溜。

  身後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聲音，“給我買一份。”

  她一度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僵硬地回過頭問道，“啊？”

  直到是對上陵寒冷冽的目光，她這才回過神，點頭如同搗蒜，然後踩著一雙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腳下生風。

  “小董，快走了，去買飯。”

  助理團那邊格子間傳來提醒的聲音，“葉秘書，小董已經先去排隊了，你快去吧，我們都快餓死了。”

  “這就去這就去，各位對不住，陵總找我問了點事情。”

  讓總裁辦助理團跟秘書辦一群人約好輪流買飯這件事的原因是巴厘島度假回來之後吧，食堂炒菜的阿姨休假回家，臨時換了個大叔炒菜，大叔大概是北方人，下手特別重，所有的人吃了他做的飯都苦不堪言，下午口幹舌燥猛灌水，灌了水就得上廁所，一度出現廁所滿員的盛況，

  在歡娛這種提倡高效率的環境中，重中之重的助理團無法忍受這樣耽誤工作的事情出現，於是巴厘島休假回來之後助理團的人吃了兩天的飯就決定輪流去附近新開的一家中餐館買飯。

  今天輪到葉歡顏和小董，

  葉歡顏到的時候已經排隊到了小董，

  “是十二份沒錯吧？”窗口傳來中餐館老板娘的大嗓門，

  小董正要說話，卻被及時趕來的葉歡顏打斷,“老板娘今天加一份，十三份。”

  “好嘞……”

  小董詫異的回過頭，“葉姐，還有誰要吃啊？”

  “陵總。”

  葉歡顏撇了撇嘴，露出一個‘你信麽？我都不敢相信’的神情。

  “對了，老板娘，其中一份炒的菜青菜裏麵除了油鹽其他什麽都不要放，所有的菜不要放蔥薑蒜，還有任何切碎了的配料……”

  老板娘先開始臉色還算好，認認真真記著葉歡顏說的話，並且一字一句地說給後麵炒菜的師傅聽，但是聽到後麵，臉色就越來越黑，

  “葉小姐，你們今天點的蔥花炒雞蛋，你告訴我怎麽不放蔥？”

  葉歡顏微微一愣，試探道，“要不蔥花炒蛋用一整根蔥花，炒完挑出來？”

  麵對老板娘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色，小董在背後扯了葉歡顏一下，小聲道，“葉姐，你開什麽玩笑？老板娘要打人了。”

  葉歡顏猛地發現老板娘的臉色不對勁，手裏握著一次性筷子的手背青筋暴起，她眼睛猛地一瞪，趕忙擺了擺手，訕訕笑道，

  “嗬嗬嗬，我就是這麽一說，老板娘你隨便做。”

  在小董驚歎於大老板吃飯挑剔程度的那幾分鍾，中餐館的老板娘黑著臉打包好了十三份快餐，分成了四個袋子好讓兩個人一隻手提一袋。

  捂著快餐盒奔跑到辦公室，助理團的人十分自覺地抱著自己拿到的飯盒蹲到陽台上去吃飯。

  盡管公司明文不讓在辦公室吃飯的規定已經在之前分發下午茶點心的時候打碎了一個角，但是這裏畢竟是總裁辦，可沒人敢用快餐這種味道大的東西來在老虎臉上拔胡子。

  葉歡顏看著自己手裏的兩份快餐，認命一般送到了總裁辦。

  “陵總，您的午飯。”

  葉歡顏敲著門，揚了揚手裏的快餐袋子。

  “嗯，”

  “我放在這兒了，您自己吃啊，我先……”

  “站住。”

  陵寒站起身，朝著茶幾走來，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坐下吃飯，嫌公司給你的吃飯時間多是不是？”

  眼看著陵寒已經拆開飯盒，葉歡顏的眼神微微一僵，邁開腳步，

  “還是不用……”

  “這是什麽？”

  葉歡顏心中長歎一聲，認命般轉過身看著陵寒麵前的三個菜，“蔥花炒雞蛋，肉末茄子，還有紅燒大排……”

  “我不吃蔥薑蒜……”陵寒的語氣很是理所當然，

  “我知道。”

  “……”

  “但是這附近的中餐館就是這樣的，陵總，您自己非要……”

  對上陵寒那雙瘮人的眼睛，葉歡顏咽了咽口水，

  “這樣吧，我幫您挑掉行不行？”

  五分鍾後，葉歡顏扶著酸脹的手腕，決定這輩子都不要再吃蔥花炒雞蛋。

  從蔥花炒雞蛋裏麵挑出所有的蔥花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費神的工作。

  第二費神的就是肉末茄子裏麵的蒜碎給挑出來。

  一頓飯，吃的心力交瘁。

  當她挑完那些‘配料’然後當著陵寒的麵風卷殘雲一般吃了一整個餐盒裏麵的飯菜的時候，她如果能分心抬一下頭，就會發現陵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種溫和的神色，實屬罕見。

  “陵總，我吃完了，先走了可以吧？”

  葉歡顏幾乎沒有看陵寒一眼，收拾好自己的飯盒，低頭站在茶幾旁邊。

  “嗯。”

  “那您吃完放在這兒，我會過來收拾。”

  “嗯。”陵寒似乎完全在意她說的話，端起一旁的水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走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陵寒飯盒中她挑好的那些菜幾乎都還沒動，

  大概是不合口味。

  也是像他這樣挑剔的人，怎麽會吃這些快餐呢？大概是心血來潮吧。

  她走後，陵寒夾起已成碎末的‘蔥花炒蛋’送到嘴裏，細嚼慢咽之後又夾起一大塊米飯。

  味道不錯。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外送袋子上的商家logo，‘禾記中餐’。

  剛剛去洗手間的時候，似乎聽見助理團的幾個人在討論，食堂好像最近缺個燒菜的大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