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三不動。

  顧老爺又使出了懷柔政策。

  “你看，你好歹也是在玲瓏綢緞莊幹了好些年的，往後你還得回來幹，你也不想就這麽砸了綢緞莊的名聲吧？”

  他又對顧雲夢壓低聲音，“雲夢，你倒是勸勸他啊，難道你跟你爹還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顧雲夢終究是不忍，看向薑老三的眼神有些緩和。

  薑老三也不想顧雲夢為難，他剛要進去，薑老五就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怎麽？”

  “先問問妹妹。”

  薑老五問小福寶：“妹妹，咱能放心進去不能？”

  “能。”

  萌萌噠小奶音一錘定音。

  薑老五這才放心，衝薑老三一招呼，“走，三哥，放心進。”

  “你什麽時候神神叨叨的了？”

  薑老三有些不信這個。

  妹妹體質再神奇，也不過是個孩子，能神到未卜先知麽？

  “你錯了。”薑老五探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咱妹妹不是未卜先知，是有什麽事情，都會按照咱妹妹的打算進行。”

  薑老三很懷疑。

  “不信？”

  薑老五彈了個響指。

  “不信那咱們就走著瞧。”

  顧老爺走在前麵，心裏打著自己的算盤。

  他可沒打算老老實實給薑老三錢。

  他要的就是薑老三吃虧！

  在他這兒做活兒，還想拿他的錢？

  做夢！

  顧老爺心裏正盤算著，隻聽到天上傳來了一陣呱呱的響聲。

  什麽動靜？

  以往他不會好奇的，但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他就是有些好奇。

  顧老爺抬起頭。

  說來也巧，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幾泡鳥屎瞬間砸了下來。

  而且都無一例外，盡數砸在了顧老爺的臉上。

  星星點點的鳥屎，看上去就像是顧老爺長了滿臉麻子。

  薑老三心裏隻想到，怎麽會這麽巧。

  薑老五哼哼笑了一聲，悄悄對薑老三說：“你看吧，衝人吐唾沫，臉上長麻子，咱妹妹說的是不是對的？”

  “這隻是巧合罷了。”

  薑老三是個堅定唯物主義者，很難相信這個。

  剛才那幾泡鳥屎，有一堆正好砸到了顧老爺的嘴裏。

  “呸，呸呸！嘔！”

  顧老爺惡心的一個勁幹嘔，直往外吐唾沫。

  但他又吐又幹嘔，一個不小心，舌頭伸出來的時候，牙齒哢吧就閉上了。

  “哎呦！”

  顧老爺險些一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鮮血混著口水吧嗒吧嗒掉了下來，顧老爺絲絲地喘著涼氣，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薑老三懵了。

  要說巧的話，這也太巧了吧？

  薑老五的眼神裏帶著一絲小得意，“三哥，怎麽樣，騙人咬舌頭，咱妹妹沒說錯吧？”

  薑老三很懵，但這不妨礙他對著小福寶探出了一個大拇指。

  小福寶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哎呀，她隻是說出了一點點民間俗語而已。

  他自己要遭天譴，這能賴誰？

  她也沒有那麽厲害啦！

  好不容易，顧老爺才給舌頭止住了血，擦幹淨了臉上的東西。

  見鬼了，他心裏嘟噥著。

  那小丫頭怎麽可能說的都會成真？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對，是巧合！

  顧老爺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屋裏，他像模像樣地讓人端上了茶。

  沒有人注意到，從角落鑽出去了一個人。

  顧老爺坐下來，含著劇痛未止的舌頭，“老三啊，咱們綢緞莊呢，最近確實有難處，你看，這樣行不行？”

  “咱綢緞莊呢，最近新進了一批貨，價錢呢，恰好就是之前咱們綢緞莊欠了你的工錢。”

  顧老爺摩挲著自己的手，像個大蒼蠅一樣。

  他一臉誠懇的看著薑老三。

  這麽誠懇的表情，鮮少在他臉上出現過。

  “你看這樣，我呢，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但我不願意欠你的啊！”

  “這樣，我就把那批貨給你，賣多賣少，都憑你自己，你看怎麽樣？”

  薑老三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顧老爺，我想要的是工錢。”

  “沒說不給你呀。”顧老爺兩手一攤，“但我這不是拿不出來嘛，我也是誠心想給你的，行就行，不行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顧老爺脖子往後一縮，“你要是覺得沒辦法啊，那這工錢就隻能等到綢緞莊有錢的時候給你了。”

  這話一聽就不靠譜。

  綢緞莊什麽時候有錢，什麽時候沒錢，不還是他說了算嗎？

  顧雲夢有些著急，她剛要說什麽，就被親爹一手壓了回去。

  “你們也別覺得不行，沒錢拿貨抵債，這也是一貫的規矩，我沒壞了規矩。”

  “這道理，不管走到哪，都行得通。不然，咱們上衙門？”

  顧老爺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但他說的話還真沒錯。

  按照行裏的規矩，沒有工錢了，是可以拿貨抵債的。

  隻要這批貨來路明確，進貨時間沒有超過三個月，就可以用成本價來抵了工錢。

  按照成本價抵工錢，做活兒的人也不虧。

  但薑老三一時有些猶豫。

  老四還在讀書，家裏得用錢。

  他拿不到工錢，老四讀書就困難。

  要是拒絕了拿這批貨，顧老爺隻會一拖再拖，他還是沒有錢。

  他該怎麽選擇？

  薑老三拿不定主意。

  他下意識看向了薑老五。

  薑老五也沒主意，他從來沒做過活，怎麽知道成不成？

  但他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

  不知道不要緊。

  他們還有妹妹啊！

  “妹妹，你說這貨，咱們拿不拿？”

  薑老五已經習慣了遇事不決問妹妹。

  薑老三卻覺得有些草率了。

  薑老五瞪他一眼，“那你要是有辦法，你來決定？”

  薑老三立馬不吱聲了。

  他沒辦法啊！

  於是，薑老三也加入了眼巴巴看著小福寶的陣營中。

  沒有辦法的時候，相信妹妹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小福寶邁著肉呼呼的腿，挪動到了薑老三的眼前。

  她兩隻手搭在了薑老三的膝蓋上，頗為語重心長。

  “三哥的想法就是對的。”

  嗯？

  這話說的，可信麽？

  小福寶舉起小拳頭，“福寶支持三哥！”

  小福寶的眼神布靈布靈的，望向薑老三的時候，眼裏滿是堅定。

  可……

  自己的決定，真的能成嗎？

  薑老三掌心裏沁出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