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愁眉不展：“十幾年前，不就有一次這樣的災荒麽？”

  “那時候好多人都沒有辦法，當了流民，到處搶劫。”

  “咱們槐樹村也有好多人差點餓死，還有好多人因為被搶，還被……”

  說到這，村長說不下去了。

  旁邊一人說道：“這要是往年，遇到了災害，還能上山摘點果子，采點野菜，怎麽也能對付過去。”

  “可這些年山上有了蛇妖，誰也不敢上山，這是斷了多少人的活路哇！”

  薑老爺子沉重地歎口氣。

  後山，在往年給了不少人活下去的機會。

  那時候，人人都感激後山。

  可現在，提起後山沒有人不怕的。

  那可是蛇妖！

  據說，山上的蛇妖，腰肢足足有水缸那麽粗。

  一口就能吞下一個人！

  有那兩條畜生在山上，誰也不敢上山。

  圍在一起的人又罵了幾句，這才各自回家。

  但隻是罵，還沒有辦法，薑老爺子一路都在想，怎麽才能保住自家的糧食。

  與槐樹村村民的憂心比起來，槐樹縣的縣令這些天可謂是興高采烈。

  一來，他得到了消除鼠災的辦法。

  二來，槐樹村自願為了這次鼠災捐獻糧食。

  不管是哪件事，都讓他臉上很有光彩。

  這都是他這個父母官當的好啊，要不然老百姓能有這麽高的覺悟麽？

  “師爺，讓你寫的都寫好了麽？”

  “寫好了，老爺您過目一下。”

  師爺把寫好的奏折拿過來，歐縣令看了十分滿意。

  奏折上，明著是寫了兩件事，暗裏還是在誇他這個父母官治理有方。

  “好，寫的好，寫的很好。”

  “老爺，其實還有件事，咱說不定也能辦成了，這奏折上，還能再加一筆。”

  “什麽事？”歐縣令問。

  “那幾個村圍著的山上，您都聽說了吧？”

  師爺說的很委婉。

  但他一提，歐縣令就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你是說……去除掉蛇妖？”

  “老爺英明。”

  師爺說，“最近好些百姓，都在擔心這件事。”

  “饑荒年，不光人的糧食減產，保不齊山上能吃的東西也少了。”

  蛇妖的胃口可是很大的，要是吃的東西少了，誰能保證它們不會下山作妖？

  到時候萬一吃上幾個人，麻煩可就大了。

  歐縣令麵色變得嚴肅起來。

  他說的是，到時候蛇妖真要是下山鬧起來，責任還不是他的？

  還不如趁現在，主動出擊，想個辦法滅了蛇妖！

  “不過……”

  歐縣令又麵露難色。

  蛇妖的厲害，他不是不知道。

  百姓也都知道。

  所以這麽多年，大家都是提起蛇妖恨的牙癢癢，但是都沒有人敢上山。

  幾年前，有一撥人想要上山為民除害，結果不光沒除成，還死了一個人。

  有了前車之鑒，現在誰還願意上山除蛇妖？

  他看向師爺，準備聽聽他是不是有什麽好辦法。

  “這辦法麽，也不是沒有。”

  師爺慢條斯理的開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現在正好是糧食青黃不接的時候，大家都缺糧，隻要咱們舍得，還愁沒有人來做麽？”

  歐縣令點點頭。

  這辦法麽，是個笨辦法，但現在似乎也就剩這麽一個辦法了。

  於是，縣衙下了除妖懸賞。

  “你們都聽說了麽？咱們縣衙要組織人上山除蛇妖了？”

  一個剛從縣裏回來的人，急三火四地說道。

  正抱著小福寶在樹下乘涼的薑老爺子聽了，先是一愣，然後又問：“是真的麽？”

  “錯不了！懸賞都貼出來了！”

  “凡是願意上山除蛇妖的，一天給五十文錢！”

  這消息一出，幾個人立馬摩拳擦掌了起來。

  一天就能賺五十文錢，這麽好的機會，誰也不願意錯過啊！

  但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異議。

  “那兩個畜生不是好惹的，誰敢上山？”

  從縣城回來的那個人用手扇著風，“人多就敢啊！咱們上次除妖，毀就毀在人太少，要是人多了，一人給蛇妖一拳頭，都能生生打死它！”

  說到上一次除妖，在場的人都噤了聲。

  還有人悄悄看向了薑老爺子。

  薑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悲憤。

  上次除妖的人裏，就有他的哥哥。

  去的人，沒有一個是完好無損回來的。

  但他的哥哥，永遠都回不來了。

  他的大哥，死在了山上，連具完好的屍首都沒有留下，被蛇妖生吞了。

  據去的人回來描述，那兩條蛇妖猙獰可怖，人在它們麵前，根本就不是對手。

  但這些年，薑老爺子一直記得這個仇恨。

  那可是跟他手足相連，他唯一的哥哥啊！

  “薑老頭，這次除妖，你去不去？”有人問了。

  薑老爺子有些不置可否。

  他雖然恨那兩條蛇，但他也不想白白把自己的命搭上。

  他還沒看著閨女長大，他不能死了啊。

  薑老爺子抱著小福寶，周圍的人也不吭聲，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

  村長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就開口問小福寶。

  “福寶，你說這次，咱要不要上山除蛇妖？”

  正吃麥芽糖吃的不亦樂乎的小福寶，高舉起了一條小手臂，“上山！”

  薑老爺子精神一振，“閨女，你說這次，咱應該上山？”

  這次小福寶的回應更痛快了，“上山！打大蛇！”

  雖然沒有人說出為什麽，但所有人都莫名覺得，隻要是小福寶開了口，這事就能成！

  薑老爺子嘴角不自覺地就往上挑了挑，“好，我去報名，咱們上山打蛇妖！”

  “我不同意！”

  薑老爺子回到家，聽說了這件事的薑老太太，第一反應就是不同意！

  “你忘了咱哥是怎麽丟了命的麽？你還要上山？”

  “知不知道你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辦，你讓福寶怎麽辦？！”

  薑老太太就是不同意。

  “媳婦，不會有事的。”

  “你怎麽就知道不會有事！”

  薑老太太扭頭看向一旁，眼底似乎有淚光閃動。

  她不是個矯情的人，但這件事非同小可，她決不能同意！

  小福寶手腳並用地爬到她身上，小手去抹她的眼角，“娘親，不哭，給你吃糖。”

  薑老爺子有點尷尬，媳婦不同意，這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