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動扳機的聲音響在耳畔。

  “啪”的一聲。

  幹脆。

  清晰。

  ——清晰到除了叩響扳機的聲音，一點別的雜音都沒有。

  ？

  開槍的人愣了一下。

  然而就是這一愣神之間，身前的人忽然一動，三秒鍾不到，張強的臉已經被對方碾在了地上。

  眾人呆愣之餘，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槍裏並沒有子彈。

  隻是等他們明白過來，掌控全局的陳拓就已經將那把槍甩了出去，照直砸在其中一個匪徒的頭上。

  等到那人應聲倒地，其他人紛紛衝上去還擊的時候，陳拓又以一輪鋼拳鐵腿，幹脆利落地解決了眼前的威脅。

  “垃圾，就憑你？”

  陳拓俯視著暈死不明的張強冷冷開口，原本想再補一拳，忽而想到了什麽，轉身走了出去。

  “站住！別動！”

  那個叫黑子的綁匪怒喝一聲。

  正要把刀子架在譚秋千脖子上，忽而一道銀光閃過，被暗器擊中的他整個人仰麵栽去。

  後一秒，甩出手銬的周佳起又直接向他撲了過去……

  無縫對接的配合。

  陳拓繼續邁步。

  眼見男人朝自己走過來，明明剛剛還是一蹶不振的樣子，眼下卻是龍行虎步，戰鬥值爆棚，譚秋千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這種不真實的觀感，一直持續到男人臉上的血跡映入眼底。

  “你在流血！”

  何止。

  近距離才看清，除了頭上，他身上的傷也不止一處。

  “疼嗎？”

  “我以為你要死了！”

  “我還以為你要被打死了！”

  大概是聽出譚秋千語氣中的焦灼，陳拓解著她手上的捆綁，動作沒停，卻衝她勾了勾唇。

  “我好著呢。”

  掌心貼在她的耳後，“別怕，我說了會帶你出去，不信？”

  “信，我信！”

  譚秋千瘋狂點著頭，臉上剛有一絲喜色，忽而一襲黑影閃入視線，她一下驚叫出聲。

  陳拓眼疾手快，瞬間將她抱起來護在一邊，反身就給了那襲黑影一腳，趁對方彎腰曲背之際，臂肘又是一記猛戳，直擊對方太陽穴的位置！

  偷襲不成的張強，就這樣被直接懟翻在地，口鼻冒著血，宛如一隻沒骨頭的雞。

  譚秋千心有餘悸地盯著，卻發現某人似乎覺得還不滿意。

  隻見陳拓走了過去，一把薅住那人的頭發，像對待一條任憑發落的野狗一般，將人整個兒拎了起來。

  對準的不是別人，卻是她這邊！

  心下正犯疑之時，又見陳拓將腳邊的一根棒球棍踢了過來，衝她下巴微抬。

  “拿起來。”

  接著又將薅在手裏的張強往前一推，“把他給我打倒。”

  譚秋千瞪大眼睛，直愣愣看向地麵的棍子，“開什麽玩笑，不行……我，我不是你，我……”

  “拿起來！”

  陳拓衝口而出，一貫堅定的神情更多了一股陰鷙之氣，腳步繼續向前逼近：

  “有我在你怕什麽。”

  “我現在給你個機會，照我說的做，把它拿起來，你會沒事的我保證！”

  譚秋千向後退著，“我真的不行……我下不去手，我真的下不了手啊！”

  “你可以！”

  此時按著綁匪的周佳起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陳拓，你逼她幹什麽？！”

  陳拓卻是充耳不聞，“給我拿起來！”

  更加颶聲厲下的威勢，逼得譚秋千不得不握起了那根棒球棍，卻感覺重得像被灌了鐵水。

  “好，很好。”

  陳拓循序善誘的語氣，“現在，把棍子揚起來，看清楚這張臉，給我打！”

  “我辦不到！”

  “為什麽辦不到！”陳拓反唇相譏。

  “忘了你的陰影是誰造成的了？”

  “你想一輩子都縮在那個陰影裏是嗎？！”

  “聽我的，把他打倒，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也是你唯一的機會！”

  倉皇後退的腳步忽然滯住，譚秋千默不作聲。

  猶豫之間，幾近昏厥的張強開始有了蘇醒的跡象，頭皮幾乎要被掀翻的痛苦讓他下意識就要去掰開陳拓的拳頭。

  “廢物，譚秋千，你就是個廢物！”

  陳拓加大了鉗製的力道大喊，“怕了是嗎，你除了害怕還能幹什麽，孬種！”

  譚秋千咬著牙，第一次直視過去，“我不是。”

  “少廢話！我說你是你就是，孬種！看看你現在的慫樣子，你配跟我在一起嗎？！”

  “你閉嘴。”

  “譚四輝說的沒錯，你就是什麽事都做不好。你這輩子最大的成功，就是在我身邊當一條寄生蟲！”

  “我讓你閉，嘴，啊——”

  隨著一聲竭力的呐喊，忍無可忍的譚秋千終於掄起了木棍，照直砸向眼前的身軀。

  “砰”！

  一聲鈍響過後，有人應聲而倒的聲音隨即入耳。

  空氣靜得出奇，直到周身再無別的動靜。

  譚秋千這才睜開眼睛，眼見那該死的狂徒倒地不起，渾身抽搐著再無半點反抗的可能，忽然之間，一股莫名的快感湧上心頭。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而親手結束這一切的人，正是她自己！

  眼底泛出的喜悅越來越多，譚秋千欣喜著抬眼，隻是接下來的一幕，又再次將她的心情打入冰窟。

  一把刀子插在陳拓的腰間。

  如果不是那黑色的刀把看起來過於醒目，譚秋千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此時整個刀身已經深入其中，僅剩下刀把露在外麵了。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正在她掄起棍棒的同時，窮途末路的張強忽然抽出了一把尖刀，使出全力刺向了身後。

  譚秋千呆住。

  周佳起呆住+1。

  同樣錯愕的還包括陳拓自己，看著那把筆直著插在自己腰間的東西，他甚至還很不可思議地嗤笑一聲，口中發出的感歎尤為深沉：

  “臥……

  草！”

  話落，直挺挺的身軀倒向身前。

  就跟電視上演的一樣，此處慢速0.75倍，在他倒地的前一刻，譚秋千撲上前去將他托在懷中……

  拉響警報的救護車與警車並駕齊驅，在城市的某個路口分道揚鑣，向著各自的目的地急馳而去。

  “手術室你不能進去！”

  “讓開一下。”

  “病危通知書，麻煩簽下字！”

  醫院裏，醫生的指令簡短而冰冷，特別是說到“病危”兩個字的時候。

  “我來簽行嗎？”

  見譚秋千一時遲滯，周佳起趕忙接話道。

  “隻有家屬才能簽字，你們兩個到底誰是他家屬？”醫生打量著麵前的兩個人。

  “我是！”

  譚秋千忽然開口，“我是他家屬，唯一的，合法的！”

  說著抓過病危通知單，唰唰唰簽下名字，拍在醫生手上。

  “醫生，他不會死吧？”

  “不知道啊，我不是醫生。”

  “那護士小姐，我老公不會死吧？”

  “不知道，這個要問醫生。”

  “……”譚秋千停滯兩秒鍾，“那我去問問……喂喂，攔著我幹嘛，放開我，不是讓問問嗎，我進去問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