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說，在你之前，我也是想過結婚的。”

  隻開了台燈的房間，米黃色的燈光映在譚秋千臉上，柔光水滑。

  這樣嫩亮亮的小臉落在眼裏，陳拓默念著“我要控製我寄幾”，沒有上手揉搓一番，聽聞這句，麵色沒什麽情緒流露，隻是語調有些怪氣：

  “怎麽，又想起你那渣浪賤的前男友了？”

  譚秋千啞然失笑，勾住他的手有些撒氣似的使勁一拽，借著力道自己也坐了起來，“去，誰想他了。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呢！”

  陳拓故作板臉，“那就是還有別的前任，來，說說吧。”說著不疾不徐的歪坐在床頭，擺出了秋後算賬的意思。

  譚秋千知道他又不著調了，隻是一笑而過，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以前我還讀本科的時候，看到有同學結婚，還住進學校分配的夫妻宿舍，心裏就特別羨慕，覺得也太浪漫了吧。”

  話音未落，陳拓瞬然接話：“還有這事？”接著眉心凜然一緊，“希望隔音效果好一些……”

  “……”譚秋千無力吐槽，很努力才沒被這男的帶跑偏。

  “浪漫歸浪漫，臨到自己頭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雞毛蒜皮，柴米油鹽，生計考量，處處都是羈絆。

  譚秋千想著，偷眼瞧了一下身邊的男人，才又輕聲開口，“其實我對你，是沒什麽期待的，直到那天，我在學校的廣播裏聽到韓方易的道歉信，那天晚上，我突然感覺，結婚這事，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不對，是跟你結婚，挺有意思的。”

  陳拓靜靜地聽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掩飾不住的漫上眉眼，唇角輕勾，“還有呢？”

  譚秋千羽睫輕顫，“還有……還有你替我安排保鏢，再後來，你教我打拳，帶我參加宴會……”

  給她穿鞋，送她包包，還，做她的人肉暖寶寶……

  太多了。

  “你對我好，我不會忘的。你放心，以後我也會好好對你，如果你願意…我也會一直陪著你。”譚秋千目光發亮，流露出真誠來。

  陳拓聽著卻不那麽滿意似的，“沒了麽？隻是這樣？除了感激，你對我，就沒別的話想說嗎？”

  “嗯……”譚秋千澄澈的明眸閃過遲疑，沉斂著眉目思量了一小下，再出聲時，麵色中掛著淡淡的苦笑，

  “其實有些話，沒必要說得太明白，不過既然你問了，我必須老老實實告訴你。”

  “從前，你有過不少荒唐事，不過都過去了，我不會拿老眼光看你，但同時……”譚秋千頓了頓，“我也不想做個傻白甜，對你的以後有什麽過分的期待。”

  “你能護著我，我很感激，可你對我越好，我就越是忍不住提醒自己，不要放肆，不能放肆，不準貪心……”

  譚秋千臉頰淺埋，指腹摩挲著手腕，慢慢畫著圓圈，低聲嘟囔：“這就是我全部的想法，都，告訴你了。”

  正如她所言，有些事情心裏清楚就好，此刻一一攤明說出來，感覺實在有些矯情了。

  “你還說沒拿老眼光看人？”

  沉吟片刻，陳拓忽而語調上揚的發問，隨著鼻間一聲重重的冷哼，緊接著站起身來，俯視道：

  “‘荒唐’，你就是這麽看我的，從前是，現在也是！以後，你也做好這個準備了，是吧？”

  “……”

  譚秋千無言以對。

  這個男人似乎總是能在別人的話中抓到要害，再迎頭回擊，叫人猝不及防。

  在一片沉默聲中，留給了陳拓足夠的時間拂袖而去。

  望著男人憤憤離去的背影，譚秋千感到一陣懊惱，其實，什麽老眼光新看法的，有個屁要緊的啊！

  海誓山盟，到最後一拍兩散的也不在少數，說到底，把眼下的日子過順了才是真的。

  隻是沒想到，以往都是我行我素，對外人的看法不屑一顧的陳拓，如今……倒顧起臉麵來了？

  = =

  翌日早上。

  “我做了三明治，快來吃！”

  一層轉角的臥室剛閃出人影來，譚秋千便開口說話了。

  破天荒起個大早做了早餐，試圖彌補昨晚說禿嚕嘴的失誤。

  “不吃。”

  身高背闊的男人立於門外，隻用愛搭不理的兩個字回應，垂眸扣著自己的腕表。

  “不吃早飯可不好，容易闌尾的！”

  沒等譚秋千開口，拎著吸塵器從儲藏間走出來的喬姨劈頭便是一句，催促道，“快去快去，有現成的早飯不吃，難不成，還想找冰箱那些冷了的？”

  喬姨見陳拓不動，當即擺出開工的架勢，推著除塵器把他往餐桌的方向趕，“勞駕，別耽誤老同誌勞動嘿，去那邊坐好！”

  陳拓清清喉嚨，被動的坐了過去，臉上仍不情不願的。

  “來來，嚐嚐我做的玉米爆漿芝士三明治！”譚秋千無視他的臭臉，自顧報上一串長長的名字，喜笑著將盤子放在他麵前。

  陳拓看也不看，撇過臉去，“我不吃。”

  “這都不吃？那我再給你熱杯牛奶？”

  “不吃，我就不吃。”陳拓仍是不變的一句，垂眸落向盤中烤得金黃的芝士玉米，心頭不由一軟，鬆了鬆口，鼓氣吐出幾個字：“我要吃煎蛋。”

  喬姨遠遠的接話：“好好，你們先吃吧，我來煎！”

  “不用，我來！”譚秋千高聲一嗓，隨後沉下頭，換了輕柔的語氣，“那你要吃幾個呢？”

  “兩個就好。”陳拓鳳眼微抬，眯出善意的假笑，“一個心型，一個太陽，造型要對稱，不對稱的你自己吃。”

  “要全熟，不許糊邊，糊了的你自己吃。”

  陳拓娓娓交待完，似乎十分滿意，抬手隨意向後一晃，“去吧。”

  “……”

  譚秋千抿嘴，深深提起的一口氣，在喬姨充滿憐惜的目光中，又無聲泄了出去，咬牙發聲：“行！”

  不多久，在一串滋滋的煎蛋聲中，陳拓淡然捏住表盤，遠遠的對上那張認真勞動的小臉。

  “好了，心型，太陽，吃吧！”

  譚秋千邊走邊說，獻寶似的呈到陳拓麵前。

  為了好看，圓形的雞蛋外邊，特意散了幾根生胡蘿卜絲，很形象的小太陽了。

  但這個心型嘛……

  “怎麽這樣了？”陳拓指著另一個，嗔怪道。

  “是心型沒錯啊。”譚秋千辯了一句，隨後諂笑，“家裏沒有模具，我拿剪刀剪出來的……你看看，是不是很對稱？”

  “我沒說不對稱，我是問你，怎麽就這麽大點兒了？”陳拓拿住餐叉一筆劃，滿打滿算，還沒那個叉子大。

  譚秋千抗辯無效，隻得陪笑臉，“那沒辦法，你說要對稱的，我就一直剪，剪來剪去，最後，就剩個蛋黃了……”

  不等陳拓鬧脾氣，譚秋千先行出擊：“行啦！我的爺，您又不是生吞，多好的‘心’，到肚子裏也得碎了不是？快吃吧啊！”

  “嘁！”陳拓不屑的出聲，起身懟道，“就這破‘心’，也配讓我下嘴？留著自己塞牙縫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邁出腿，高冷的身姿徑直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