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林誠瞅了一眼高俅身上的普通軍卒的衣服，心道：以你現在無官無職的身份，趙佶不見你才正常吧？

  幾個月前，高俅在西夏的事情敗露後，他和劉仲武一起，被一擼到底。

  直接從原先的天下禁軍殿帥，貶職成了普通的小卒。

  這落差，簡直是直接從雲端跌落泥土。

  尋常人要是遭遇這種打擊，隻怕早就一蹶不振了。

  但高俅不同，他非但沒有在意，反而仍舊每天圍著趙佶打轉。

  因為他知道，隻要趙佶對他的寵信還在，他就仍然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事實也的確如他所想，趙佶雖然貶了高俅的官職。

  但吃喝玩樂這些事兒，仍然還要高俅去操辦。

  尤其是高俅當年在端王府時，是陪著他經曆過‘微末’的，有這一份情誼在，幾乎可以說，隻要高俅犯的不是原則性錯誤，趙佶都能大度原諒。

  原本事情如高俅所想，等過段時間，朝堂上的風聲平靜了，趙佶就還會把他官複原職。

  可誰知道，就在一個月前，趙佶忽然就不見了他。這可急壞了高俅，所以才幾天一封信，催著林誠回來，給自己出謀劃策！

  “林老弟，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咱們去一勺軒，我給你仔細說說。”

  林誠想了想道：“也好，正好我也想問問老哥，這段時間朝堂上有沒有什麽大事。”

  說到這，林誠便先讓人護送蘇月奴回家。

  自己則是跟著高俅去了城中的一勺軒。

  幾個月過去，一勺軒徹底改造完成。

  比起以前的一勺軒，改造後的一勺軒擴大了三倍不止。

  裏麵既有水泥紅磚砌成的漂亮樓房，也有古色古香的木製閣樓。

  而最讓林誠滿意的，莫過於一勺軒裏的大花園。

  花園借鑒了後世蘇州園林的風格，並在其中，曲徑通幽，花鳥繁茂。

  尤其是花大力氣開鑿的一條蜿蜒的小溪，直接從一勺軒中穿過，溪流當中還養了許多色彩斑斕的錦鯉。

  隻不過，如此美景，高俅卻沒什麽心思欣賞，隻是匆匆拉著林誠進了花園的亭子裏，屏退了隨從，一五一十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原來，自從韓忠彥告老不久，曾布便覺得自己大權在握，頗有些盛氣淩人。

  而這時，好不容易回到朝堂上，擔任校書郎的蔡京找準時機，用手段讓曾布惡了官家。

  僅僅隻是一個月後，曾布就被貶為知州，並改由蔡京接任右相之位！

  從當初被貶杭州洞宵宮提舉，到起複重用，成為大宋朝廷唯一的宰相。

  蔡京隻用了五個月，堪稱奇跡一般。

  而且，蔡京剛一上任，就做了一件大事！

  蔡京上任第二天，就上書稱，應該在皇城外，選址新造幾座宮殿，作為皇家避暑所用。

  這封奏折一出，清流言官不喜，紛紛指責蔡京。

  但趙佶卻是興奮不已，覺得蔡京真是說到自己心坎裏了。

  兩年前，他剛登基的時候，上有太後，下有強勢的宰相，趙佶隻能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但兩年過去，太後沒了，強勢的宰相大臣也沒了！

  趙佶也慢慢覺得，他作為大宋皇帝，天下之主，理應多多享受。

  可去年，他剛和韓忠彥和曾布提出，要營建幾座宮殿，給皇家避暑用，那兩人就出奇一致的反對，還聲稱趙佶應該以身作則，不該鋪張浪費。

  這讓趙佶討了個沒趣，從此不敢再提這件事。

  但沒想到，蔡京竟然這麽懂事，提前幫他承受了大部分朝臣的指責。

  總之，也不知蔡京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給皇家蓋避暑宮殿的事情還是定了下來。

  而且，讓趙佶驚喜不已的是，蔡京很會玩，在宮殿的營建上還玩出了花！

  蔡京告訴趙佶，營建宮殿可以從宮中的大太監裏麵選出五人，命他們一人營建一座。

  等到建成那日，再由趙佶去評判誰人做的更好！

  於是乎，趙佶大手一揮，包括童貫楊戩在內，宮中權勢最大，最受趙佶寵信的五個太監，在城北選了一處位置，分別營建宮殿。

  時人知道此事，都津津樂道，稱之為五閹鬥法！

  蔡京辦成了趙佶心心念念的事兒，還辦的這麽漂亮，且有意思，一下子就吸引了趙佶。

  於是乎，這段時間趙佶要是無聊了，第一個想到的不再是高俅，而是右相蔡京。

  幾乎每隔幾天，都要喊蔡京去宮中陪自己吟詩作畫，甚至一同微服出遊汴京城。

  林誠聽完高俅的講述，點了點頭道：“難怪，不說旁的，那蔡京乃是有名的文士，尤其一手字，堪稱咱們大宋位列前三的書聖！就憑那一手好字，官家自然更偏愛蔡相一些。”

  高俅聽完這話，表情哀傷，望著林誠幽幽道：“大郎，你說我要是去讀書嗎，能不能練出蔡京那樣的好字？”

  “這……”

  看著高俅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為了拉攏自己幫忙，故意搞出的落魄模樣，林誠心中腹誹，暗道：那你還不如抹脖子，重新投胎或許還有點機會。

  高俅無奈苦笑，急忙道：“我也知道此事不靠譜，可我實在沒辦法了呀！一個月前，官家還跟我說，要找機會給我複職。可現在，我連官家的麵都見不到，談何官複原職。”

  自從趙佶疏遠高俅後，原本還巴結著高俅的禁軍直接樹倒猢猻散。

  往日高俅出門，都是前呼後擁。

  可早上去接林誠的時候，除了一個套馬車的老車夫，就再無其他人。

  巨大的落差，讓高俅急的上火，這才費盡心思，想要林誠幫他出出主意。

  聽到這話，林誠微微一笑道：“高老哥，我看你是舍本求末，失了分寸才是。”

  高俅聞言，目光驟然一亮，連忙問：“哦？大郎此話何解？”

  林誠清了清嗓子，問：“高大哥，官家雖貶了你的官職，但你莫忘了，你身上還有一個讓官家看重的身份。”

  “什麽身份？”高俅愣了愣，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來林誠說的什麽意思。

  “蹴鞠高手！”林誠幽幽回答道！

  “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