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定，慌什麽！”

  看到李懷仁嚇破膽的表情，阮虎心下不滿，重重哼了一聲。

  “丞相，你說的倒是輕巧，那可是大宋向咱們宣戰，以大宋朝的實力，咱們怕也隻能坐以待斃了……”

  李懷仁哭喪著臉，唉聲歎氣不止。

  早知道如此，他還這麽起勁謀朝篡位做什麽，反正都是一死。

  要是他爹那老頭還是國主，指不定宋朝人看在他是世子的份子，還會饒他一命呢！

  “你慌什麽，具體情況還沒有明朗，那宋將未必就是要打我安南。”

  比起李懷仁，阮虎的城府要深的多。

  他知道，如果宋朝想要安南，早三十年前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因為，三十多年前，上上任國主兵敗如山倒，走投無路之際曾經動過歸順宋朝的念頭，而且也上表了降書。

  可誰知道，宋朝皇帝根本看不上安南，拒絕了安南歸順的請求。

  後來阮虎才知道，這是因為安南實在太窮了，而且國民未開化，識字率連千分之一都不到。

  想到這些，阮虎沉吟了一會兒道。

  “先派使者，備上厚禮去見那位陳將軍，若他把禮收了，一切就好說。反正按照大宋皇帝的性子，等來年朝貢，還會回賜數倍的銀錢！”

  經阮虎這麽一提醒，李懷仁頓時醒悟過來，連忙道：“對對對！快準備厚禮，給天朝上將軍送去！”

  對李懷仁來說，隻要宋朝不削他的國主之位，即便是割讓半個安南，朝貢全國的賦稅他也願意。

  大不了就多從安南百姓那裏榨取錢財，反正也不用他自己出錢！

  話分兩頭，當天晚上李懷仁三人準備的厚禮就送到了陳孝存桌上，隻是讓李懷仁意外的是，禮收了，陳孝存卻並未退兵！

  就一直光明正大紮營在安南國都的東門前麵。

  但凡有人想從東門出城，一律格殺勿論。

  奇怪的是，要是從西北南三門離開，宋人軍隊卻視而不見，聽之任之。

  如此僵持了幾天，李懷仁三人終於是撐不住，領著剩下的一萬多安南軍隊，灰溜溜棄城而逃！

  城外軍營中。

  李乾德得知這個消息，高興的蹦起來，連忙找到陳孝存，要他立刻出兵，追殺李懷仁三人。

  隻是……

  陳孝存看著神色激動的李乾德，不發一言。

  等後者說的口水都幹了，他才不緊不慢幽幽道：“李國主，你是在教我做事？”

  “啊，我……”

  瞬間，李乾德所有話都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看到神色不善的陳孝存，他心裏一緊，這才想起對方是大宋的將軍，不是他安南國的大將！

  而且，能奪回國都，全都靠對方出力。自己手下沒有一兵一卒，對方要是翻臉不認人，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一想到這兒，李乾德臉上立刻浮現了一層細密的汗水，如履薄冰道：“不，將軍你誤會了，本王隻是希望將軍多立些戰功。好加官進爵，等進了城，本王定會重重犒勞將軍，不讓將軍和將士們白打一場。”

  聽到這話後，陳孝存的臉色稍好，但還是不準備出兵。而且還給李乾德說了一個道理。

  “李國主，我們華夏有句老話，叫做窮寇莫追，再說安南國都已經打下來了，我看你還是盡快進城，你覺得呢？”

  “將軍說的是，那本王這便去準備。”

  李乾德說完，朝陳孝存拱了拱手，徑直出了營帳。

  剛出營帳，他的臉色就變了，憤憤不平的隔著營帳簾啐了一口，暗暗道：“呸，什麽窮寇莫追，真當本王沒讀過兵書麽，分明就是不想為本王出力。”

  罵歸罵，李乾德也隻敢像這樣在心裏發發牢騷。

  而且，能獲得自由，並且重新奪回安南國主之位，對他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李乾德自六歲登基，已經當了二十多年國主，手段還是有的。接下來半個月裏，他迅速掌控了安南國都的局麵，並展開一場大清洗，把所有世子李懷仁和丞相阮虎的勢力都殺光，幾乎把都城殺的血流遍地。

  另一個讓李乾德欣喜的消息是，他手下大將李道成並沒有死。

  都城被破後，李道成帶領親衛突圍而出後，其實一直都在都城周邊幾個州府一邊東躲西藏，一邊暗中收攏殘兵。

  聽聞李乾德在宋朝大將的幫助下重新奪回了國都，李道成連忙帶著一千收攏而來的殘兵來投。

  有了這一千安南兵，李乾德心裏有了些底氣，不再隻能依靠陳孝存的軍隊。

  這半個月，安南國主可是沒少出血，安南李家王朝上百年累積的奇珍異寶，金銀古董，九成都被陳孝存搜刮了去。

  就這，李乾德還得陪著笑臉，不敢有任何不滿。

  而陳孝存看沒什麽油水可以榨了，這才心滿意足領兵回師。

  臨走前，還順便帶走了一份安南國和林誠簽訂的割讓占州的條約。

  李乾德則是想吃了一百隻蒼蠅那樣難受，最氣人的是，他還得裝出一臉感動，歡送宋軍離開。

  事後還得按照承諾，修國書一封給大宋朝廷，各種讚揚林誠拔刀相助，領著數百人助自己奪回國都的可歌可泣的事跡。

  另一邊，陳孝存領兵回到種植園。這段時間林誠也沒閑著，帶著周三斤等人研製出了水力衝壓機器，總算是脫離了純手工製作，把火槍營造速度提了一個檔次。

  根據周三斤測試過後的效果，現在火器司二十名工匠，有水車衝壓的幫助下，每月生產的燧發槍能直接翻一倍，達到四十支。

  如果再擴大工匠數量，有個四百人。

  每月就能生產八百支合格的燧發槍。

  考慮槍支的損耗率，足以撐起一支三千人的火槍隊規模。

  另外，種植園其他都好，就是不適合養馬，也無法訓練騎兵。

  雖說燧發槍出來後，騎兵就已經宣告再也不是馳騁戰場的無敵軍種，要逐漸退出曆史舞台。

  但隻要內燃機，火車沒有發明出來前，騎馬仍然是最快的運輸方式，且沒有之一。

  換句話說，火槍兵的確厲害，但也要打的到敵人才行。

  總不能靠兩條腿，去追人家的騎兵吧！

  安南不適合養馬，林誠就暫時熄了這個念頭。

  算算日子，從他年初出來到現在，已經小半年了，也該回汴京去了。

  這半年裏，朝堂沒有什麽大事發生。

  唯一稱得上大事的，就是蔡京隻花了三個月，就鬥倒了曾布，火速登上首輔左相之位，並被趙佶加封太子太師，時人皆稱蔡太師。

  另一件和林誠有關的事，則是童貫也不知道從那找來了朱勔，接替自己掌管蘇杭的供奉局。

  趙佶竟也同意，而且遂了童貫的願，把他安排去了西軍，充任西軍秦州監軍。

  離開安南基地，再次抵達廣州的林誠，接到這些積壓的消息，不得不感歎一句。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