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蘇東坡的三大理想

  林誠隨手拿起一塊炙烤豬肉，嚐了一口。

  發現這豬肉肥而不膩，入口香濃酥脆。

  林誠的目光一亮，驚訝的看向恵洪和尚。

  “恵洪大師，這豬肉的味道……”

  要知道，宋朝人普遍不喜歡吃豬肉。

  甚至以豬肉為賤肉，隻喜歡吃牛羊肉。

  隻不過嘛，牛是用來耕種的工具，曆朝曆代都不允許百姓殺牛吃肉。

  想吃牛肉，除非是百姓家中的耕牛病死，或者是累死老死，才有可能！

  林誠知道，宋朝人之所以不喜歡吃豬肉，全都是因為古代人不懂閹割幼豬，加上也沒有很多配料來燒製豬肉。

  這就造成豬肉味道特別膻，沒有多少人能受得了。

  當然。

  有錢人不喜歡吃豬肉，窮苦百姓可不一定。

  沒東西吃的時候，樹皮觀音土都能塞嘴裏，何況是豬肉。膻一點，對於那些餓的皮包骨頭的百姓又算得了什麽！

  有錢人不喜歡吃豬肉，一是因為觀念問題，覺得豬是賤肉。二則是味道不好。

  唯一的特例，就是相國寺裏麵的燒豬院！

  這件事甚至在曆史還特別記載過！

  據說，仁宗皇帝最寵愛的女兒，就特別喜歡燒豬院裏的炙烤豬肉，經常派身邊的小宮女，小太監偷偷跑去燒豬院買！

  後來的北宋皇室，受此影響，也喜歡去燒豬院裏買炙烤豬肉吃。

  恵洪和尚笑了笑，解釋道：“相國寺裏的豬肉，都是選用的城外莊子上上等肉豬，小時候也閹割過，大了容易長膘。而且，這些豬肉的炙烤方法都是相國寺傳了幾十年的秘方。”

  言下之意，這秘方是不能告訴林誠的。

  林誠也不在意，畢竟和能燒製出肉味的豆腐宴比起來，區區炙烤豬肉根本算不了什麽。

  他更期待的，還是恵洪和尚的豆腐素宴。

  不過！

  看上去燒豬院是掌握了閹割幼豬的秘法！

  隻是由於這個時代交流不通暢，這種法子一直沒有傳開。

  印象中，要一直到明朝年間，養豬的平民百姓才開始大規模閹割幼豬。

  豬肉味道才一改往日的膻味，一躍成為百姓最愛的美食。

  做完幾道清爽可口的小炒，林誠吩咐小蝶送了一份去給向瑩瑩他們。

  自己則是和恵洪和尚一起，另外找了間清淨的禪房，邊對飲，邊談論美食做法。

  兩人一個是和尚，一個是朝廷命官，但言談間卻都不在乎各自的身份。

  經常為某一道美食的做法，而爭得麵紅耳赤。

  不得不說，盡管恵洪和尚是汴京有名的大廚。

  豆腐素宴更是讓吃貨蘇東坡都推崇備至的絕頂美味。

  但在廚藝一道上麵，他哪裏是經曆後世八大菜係，無數名廚經驗洗禮的林誠對手。

  沒幾個回合，就直接敗下陣來。

  談論了大半天，恵洪和尚忍不住感歎道：“大郎，沒想到你竟然對廚藝研究如此之深！”

  林誠淡淡一笑，“大師謬讚了，我算是自小就拜了名師，大宋境內東西南北菜係做法都見識過，於廚藝上自然也就更了解一些。”

  恵洪和尚聞言，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旋即，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歎道：“其實，灑家年輕時也曾想過，要走遍東南西北，探訪名廚，練就一身好廚藝。可誰知道，陰差陽錯之下，竟然入了大相國寺，成了個和尚。”

  說完這話，恵洪和尚頗有些意興闌珊。

  相較於當和尚，其實他更想要遊覽天下。

  林誠搖了搖頭，道：“大師若真想去，現在也不算晚啊！在我的家鄉，曾經有過這麽一個傳說。說是天上的食神犯戒被貶下凡。他在凡間的廚藝依然是極為高明，但他性格驕傲自滿，固步自封，不願意學習新廚藝。於是，在一場廚藝對決中，輸給了當初看不起的對手。並且，身家財富一朝盡去。這位食神痛定思痛，決定遊曆山河，磨煉廚藝，尋找美食的靈感。最終在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後廚，練出一身驚天廚藝。並在對決中，堂堂正正以廚藝擊敗了對手，並白日飛升！”

  聽到林誠這話，恵洪和尚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驚呼道：“竟有此事？”

  “傳說而已，未必是真。但我相信，大宋疆域何止萬裏，能人異士輩出。廚藝一道，自然也是如此。”

  恵洪和尚聽完這話，重重點點頭。

  “今日聽大郎一席話，教我茅塞頓開！是啊，相國寺這麽大，多我恵洪一個不多，少我恵洪一個不少。我何必執著於那些繁瑣俗事呢！”

  稍稍停頓了下，恵洪和尚幽幽一歎，忽然問林誠：“不知道大郎可知道東坡先生？”

  林誠笑了笑，反問：“大宋有誰不知道大文豪東坡居士？”

  這可是實打實的話，在大宋境內，幾乎就沒有不認識蘇東坡的！

  上至八十歲耄耋老人，下至牙牙學語的稚童。

  可以說，蘇東坡在這個年代，就是當之無愧的全民偶像。

  “東坡先生乃是灑家至交好友，隻可惜半年前離世了。灑家還記得，當初東坡先生還在汴京時，他就曾和灑家說過，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有三，一是希望來世能再娶其妻，二是希望我大宋政治清明，天下太平。三則是希望能吃遍天下美食，不枉世上走一遭。”

  “灑家當初還開玩笑，說那自己便陪著東坡先生，學遍天下美食做法。”

  “可惜，現如今東坡先生已逝，而灑家卻依舊留在相國寺裏，陷在佛法裏，整日渾渾噩噩。”

  說到這，恵洪和尚好似頓悟一般，臉上寶相莊嚴，輕宣了一聲佛號。

  “若心中有佛，何處不能修佛！今日若不是大郎提醒，隻怕灑家至今不能明悟這個道理！”

  看到恵洪和尚果真醒悟了，林誠也替他感到開心。

  沒多久，恵洪和尚就喊來了他的師兄弟，交代自己要外出雲遊之事。

  那些師兄弟雖然不舍，但也尊重恵洪和尚的決定。

  處理好這些瑣事，恵洪和尚再度找到林誠，笑盈盈地道：“大郎，灑家做事向來是有始有終，今日便把這桌豆腐宴做完！”

  “那我便用這一桌豆腐宴，借花獻佛，預祝大師此行一切順利！！”

  兩人說完，當即回到相國寺後廚。

  眼下窗外的天色已經見暗，後廚用石板壓著的豆渣，也已經全部成型為豆腐。

  恵洪和尚拒絕了後廚沙彌要幫忙的請求，獨自站在案板前，拿起了拿把大菜刀！

  隻見他手腕抖動，厚重的菜刀猶如穿花蝴蝶一般，上下翻飛，沒一會兒，雪白嫩滑的豆腐就被切成一片一片的薄皮！

  林誠看得目光一亮，忍不住喃喃道：“大師這刀工，果真厲害！”

  聽到這話，一旁在後廚的沙彌不由麵露得色，傲然道：“那是自然，我師傅那柄菜刀是先皇禦賜的，重十八斤六兩。據當初打造這柄菜刀的工匠說，菜刀裏摻入了天外隕鐵，珍貴無比。”

  “哦？”

  聽到這話，林誠來了興趣。

  看到恵洪和尚做完一道豆腐菜後。

  便上前詢問道：“大師，可否讓我試一試這柄菜刀？”

  恵洪和尚聞言一愣，略有些遲疑地看了林誠一眼道：“試試當然可以，隻是大郎，方才我弟子也說了，這菜刀重十八斤六兩，普通人拿著都費勁，更別說是拿來切菜了！”

  說罷，再次看向林誠，問：“大郎你確定要試試？”

  “嗯，隻是試一下，不會勉強自己的。”

  “那好。”

  恵洪和尚說完，順手把菜刀遞給林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