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火器之祖突火筒

  未時一刻。

  金明池。

  林誠和高俅騎馬趕到金明池，殿前指揮副使高豐已經安排好了爭標禁軍陸續登上了水師戰船。

  方圓十裏的金明池湖麵上，戰船多如過江之鯽，船頭大紅色的戰旗飄揚，鑼鼓震天。

  這位殿前指揮副使高豐，實際上是高俅本家的兄弟。

  高俅發跡後，特意提攜帶在身邊當差。

  說起來，高俅之所以能指導出規模宏達，讓汴京百姓嘖嘖稱奇，譽為汴京第一奇景的金明池爭標戲，還要多虧了他這位堂弟。

  高俅隻把握大致的方向，而爭標戲的細節部分，都是由他這位堂弟事無巨細的處理。

  “二哥，你可算來了。待會爭標戲還要等你發號施令呢！”

  經過碼頭長達數百米的木橋，就能抵達湖中心的臨水殿。

  臨水殿亭台樓閣相連，共有五座，其中最高最大最貴的主樓名為寶津樓。

  這座六層高的木製禦樓，不僅可以從樓閣上一覽無餘地把整個金明池盡收眼底，曆來也是大宋皇帝賜宴群臣，共賞爭標戲的地方。

  林誠和高俅站在寶津樓最高處，居高臨下俯瞰著湖麵成百上千的大小戰船。

  高俅哈哈一笑，這才引著林誠介紹道：“三弟，給你介紹下，這位是林誠林大郎，不僅寫的一手好字連官家都誇讚不已。所做的菜肴，更是美味絕倫，堪稱一絕！”

  聽到高俅的話，尤其是那句連官家都讚賞不已，高豐頓時目光一亮，臉上堆起笑意，朝林誠拱手道：“在下高豐，大郎既然是我二哥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以後大郎若有什麽難處，隻管來尋我。”

  據曆史記載，這位高豐是個官迷，隻可惜他不如高俅會揣摩趙佶的心思，自身能力也一般般。

  徽宗宣和年間匪患四起，高俅想著給自家人混個剿匪招討使的職位，混混資曆，未來也能入樞密院。

  可誰知道，這位高豐領著三千裝備精良，馬匹齊全的禁軍去青州剿匪，卻被不到六百人，兵器都不全的山賊給打的大敗而回，差點被兵部問斬。

  最後還是高俅親自去向趙佶求情，才隻是貶了高豐的官職，免去了死罪。

  林誠對這位隻會紙上談兵的宋朝趙括自然沒有什麽好感，隨便應付了幾句就把注意力再度放在了金明池湖麵上。

  這可是現場版的水軍大戰，而且還不需要門票。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可不能錯過了。

  看林誠態度冷淡，高豐也不在意，隻是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一個禁軍送來了一隻圓柱形狀的木筒。

  高豐把木筒遞給高俅，口中道：“二哥，這第一聲號令還是你來發吧。”

  高俅笑著接過木筒，隨後便有禁軍遞上了火折子。

  看到這，林誠不由一愣，忙問高俅，手中拿的是何物。

  “大郎有所不知，此物乃是匠作監研製的突火筒，聲若雷霆，用來發號施令正合適。”

  高俅身後的高豐笑著給林誠解釋了一番。

  很多人都知道，明朝開始發展火器，不止有火槍，甚至有火炮，成為神武大大將軍炮。

  然而，火器的萌芽其實是在宋朝。

  北宋末年就有了突火槍，也就是後世火銃的雛形，被譽為天下管狀火槍的鼻祖！

  隻不過，此時的突火槍還不是鐵質，隻是匠人受‘爆竹‘啟發，在中空竹管中摻入少量原始火藥研製而成。

  北宋名相王安石就曾做過一首詩，其中一句叫做‘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這裏的爆竹，指的是古人慶祝新年，把竹子仍在火中炙烤，發出劈啪的爆炸聲，並非後世代指火藥的煙花爆竹。

  聽完高豐的解釋，林誠目光一亮，忙追問道：“那這等利器可否能用作戰場殺敵之用？”

  “嗨，什麽利器不利器，剛開始那姓周的匠工的確說此物能用於戰場之上，可等將士們加大火藥量後，手中的突火筒全都炸開，傷了許多將士。雖然兵部和樞密院的上官沒有拿周匠工問罪，但也免去了他的匠作監職位！這突火筒雖然不能裝備我大宋的軍隊，但逢年過節聽個響，卻比爆竹要好使多。”

  看著高俅手拿突火筒，一臉的不以為然，林誠心裏頗有些失望。

  此時的高俅並不知道，他拿著的不僅是一件玩具，也是一件能改變人類自古以來的戰爭的終極兵器！

  宋朝很富有，也很具有創新精神，這一點也反應在了軍隊的武器裝備上。

  據史料記載，最巔峰時期，北宋汴京的匠作監有五千多匠人，給軍隊製作各類武器裝備。

  隻可惜，因為黨爭，因為朝堂的混論，很多原本能夠改變曆史的發明，最終還是被掩埋在了廢墟當中。

  “這周匠工發明的東西倒是有趣，我平時也喜歡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改日高老哥有空，可否帶我去見見這位周匠工？”

  靠高俅這些人，大宋那是真沒有一點希望。

  林誠也把希望放他們身上，因此直接開口，希望能找來高俅口中的周匠工為自己所用。

  後世是個人都知道，最基本的火藥配方是一硝二磺三木炭！

  可真按這比例配火藥，隻怕連隻雞都炸不死。

  最精準，而且威力大的火藥，都需要匠人一點點摸索配比。

  無疑，那位善於發明，腦袋活絡的周匠工，就是林誠急需的人才！

  “區區一個匠工，大郎何必親自去，明日我讓親隨去報個信，那周匠工哪敢不來！”一旁的高豐插口道。

  林誠眉頭微皺，耐著性子解釋道：“周匠工也是位有才之人，對待有才之人，無論貴賤高低，都該以禮相待。”

  “好！”高俅聞言，不禁撫掌大笑道，“大郎果有君子之風，高豐你多學著點，別整天有了三五個親隨，就把尾巴翹到天上去。需知千金易得，良才難尋。”

  高豐摸了摸後腦勺，不以為意嬉笑道：“二哥教訓的是，小弟知道錯了。”

  隨後高俅便親自拍胸口保證，明日客客氣氣去請周匠人來，也對林誠說明了，那周匠人失去了匠作監的工作，隻怕最近日子很難過。聽到有人雇傭，肯定樂意來。

  林誠這才放下這事，轉而看著高俅用火折子引燃了手中的突火筒！

  突火筒尾部有一小截的引線，引燃後約莫過了七八秒，隻聽咻地一聲厲響，竹筒內的猛然激發，在空中發出一聲炸響。

  與此同時。

  接收到信號的戰船，鼓聲大作。

  幾百艘或大或小的戰船，在鼓手引導下，紛紛衝向湖中心的標首處！

  金明池爭標戲，正式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