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氣壓很低，一點也不比外麵風吹雨打的街道好上多少。甘棠不明白，怎麽車上多了一個人後氣氛反而更僵了呢？

  戚柚環臂偏向自己一側的車窗，一言不發。

  不知道她這會兒是在氣師哥哪壺不開提哪壺讓她丟了臉，還是氣想起來當初遲越溪死也不肯答應她的往事。

  不想說話，可戚柚不得不問。

  “你回哪？”

  總不能讓這女的一直賴在她車上不走吧。

  “南灣公館。”

  戚柚在後視鏡裏給了甘棠一個眼神，甘棠立刻在車導儀上選定目的地，給司機師傅導航。

  “柚柚，你住酒店還是回家？”遲越溪問。

  戚柚：“不知道。”

  這女的，還想打聽她的去向。

  做夢。

  “明天我來接你去吃飯好嗎？”遲越溪又問。

  戚柚：“不去。”

  她拒絕完遲越溪，自顧自靠著車背閉起眼。

  好了，現在行為心理學上兩大拒絕人的招牌姿勢都被戚柚擺出來了。

  遲越溪似乎有些無奈，戚柚聽見她一聲很輕微很輕微的歎息。

  盛夏的暴雨引起夜間氣溫驟降，整條馬路的氣息都冷冰冰的，仿佛為了襯景，前方隻有黑白灰三中金屬元素來往穿梭。

  其實當飯桌上師哥問起那些問題時，她心裏有些積壓很久的情緒便被勾了出來。

  她沒說話，悄悄捏緊了酒杯。

  隻是她習慣於自持不外露，不管這時或那時，再多的情緒也不會讓人看出來。

  遲越溪的手指輕輕放在車窗扣上，視線飄向遠處，眼底沉沉一片，不知想著什麽。

  過了半晌，她側頭看戚柚，本來隻是慪氣閉目的戚柚這會兒已經睡了過去。

  車內的溫度不盡小公主的意，戚柚睡熟了手還貼在臂彎上。

  可她越睡越舒服。

  到了家門口，甘棠叫醒她時，戚柚才看見搭在自己身上的灰色薄西裝外套。

  “嗯？這哪兒的？”戚柚睡醒和沒睡醒隻間隔了一秒，“她的衣服怎麽在這？”

  甘棠熱心解釋：“遲越溪給你搭上的。”

  “你沒攔著她？”

  甘棠疑惑，“你冷啊。”

  “你傻啊！”

  她怎麽能隨便接受別的女人的衣服呢？！

  氣死了！

  氣得戚柚把這件外套穿上帶了回去。

  遲越溪的外套上居然還有洗衣粉的清香，戚柚嗅了嗅，認出是某個牌子的，坐上沙發給甘棠發消息。

  戚柚：［明天過來給我買一袋洗衣粉，要xx的］

  甘棠：［你要自己洗衣服？？］

  兩個問號，什麽意思呢！借了人家的衣服不就是應該洗幹淨了再還回去嗎？不是禮貌嗎這！

  難道會是因為這是遲越溪的她就專門幫她洗一遍嗎？！

  戚柚：［你別問］

  要是讓甘棠知道她這是準備幹嘛，甘棠一定會誤會，並且語出驚人地來一句：小公主也會為愛情洗手作羹湯了！

  戚柚找了根漂亮的架子把西裝掛好，出來後發現沙發上的手機亮了起來。

  前幾天加了艾一晗的好友，這會兒艾一晗給她發來了消息。

  艾一晗：［柚寶］

  艾一晗：［我到星城了，明天一起出來玩不！］

  自從誤會解開後，艾一晗對她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旋轉，如今還星星眼地羨慕起了她的自由。

  其實戚柚現在再在網上看見艾一晗的照片，也覺得這小姑娘不錯，模樣純純的，是比較清秀順眼。

  戚柚一邊去倒水，一邊和艾一晗約明天逛街的事。

  兩個人一拍即合，愉快地定下了以shopping為首要、以踩點網紅店為基礎、以街拍美照為根本的市區一日遊戰略。

  艾一晗：［okkk！！！！］

  艾一晗：［就這麽說定了，明天見］

  這邊剛約完，好巧不巧，遲越溪的消息也跟著過來。

  應該是估計著這個點她該到家了，遲越溪在微信上又問了一遍明天來接她一起去吃飯行嗎。

  要是早一點還行。

  不對，早一點也不行！

  她還氣著呢，誰要和這女的吃飯。

  遲越溪以前不是經常拒絕她嗎？九十九次都有了，她就拒絕這一次怎麽了，幹嘛要猶豫！

  戚柚：［說了不去，我已經約別人了］

  遲越溪的名字上麵變成正在輸入……，又變回名字，又變成正在輸入……，戚柚盯著觀察了半天，最後那邊發了個問號過來。

  戚柚像是等待了很久的機器，被突然按下了開關，開始敲敲敲。

  ［就是有人在你問我之前約我了，所以我就答應咯，因為明天我也比較想去逛街，她說的那個商場我挺喜歡的］

  遲越溪：［我呢？］

  你呢？

  你什麽你呢，問我幹嘛？

  但不知道為什麽，戚柚看著這兩個字，有點小罪惡又有點小得意。

  她現在想到遲越溪，腦子裏都是一副“遲越溪蹲在牆角可憐兮兮沒人要”的畫麵。

  畫上還得飄點淒慘的黃色葉子。

  小惡魔戚柚越想越罪惡，對著屏幕露出陰險的笑容，繼續敲敲。

  戚柚：［你自己吃飯咯］

  你就一個人過吧！哈哈哈哈嗝。

  遲越溪發過來一個小熊貓坐在地上擦眼淚的表情。

  憨憨的。

  遲越溪：［你約了誰？］

  戚柚正處於被小熊貓係列萌圖攻擊搖垮防備線的時候，一晃神就照問照答了。

  原來是艾一晗。

  遲越溪放鬆地笑了一笑。

  那沒事了。

  -

  戚柚昨晚睡得早，第二天起來才看見手機裏遲越溪的消息已經堆了五條。

  昨晚22:44

  ［柚柚］

  ［我睡了］

  ［晚安］

  8:03

  ［準備出門了］

  ［你們今天去哪裏逛？］

  還有艾一晗的消息。

  8:06

  ［我化好妝啦，先去那邊等你？］

  這條消息是三分鍾前的。

  戚柚揉了揉眼睛，挨個回複。

  回艾一晗：［你起這麽早？？］

  回遲越溪：［去後源商區那邊］

  放下手機刷個牙的功夫，屏幕上的消息彈個不停。

  艾一晗：［不早呀，我習慣了七點起床］

  艾一晗：［你不用急，現在是高峰期，外麵堵，你可以等等再出門］

  艾一晗：［我訂好我們的早餐了喔，在店裏九點取餐］

  艾一晗：［ovo第一次去網紅店打卡，有點小激動！！］

  第一次去？戚柚掃了眼，挑了挑眉，這也太缺乏生活樂趣了吧？

  遲越溪的消息也跟著過來。

  遲越溪：［我也要順路去後源，送你去吧。我來接你？］

  睡了一夜以後戚柚的心情基本恢複得差不多了。

  但她還是鄭重考慮了三秒，然後才把牙刷銜在嘴裏，擦擦手拿起手機。

  “來吧”兩個字剛打好，她又趕緊刪掉。

  戚柚：［向你分享了一個位置］

  按照這個定位遲越溪已經可以把車開到門口來接她了。

  嘿，她還挺高冷。

  接著回了艾一晗一句她九點到。

  今天遲越溪來接她的情況和上回有點不一樣，車上沒專配的司機，開車的是遲越溪。

  車停在柏庭春榭大門外，遲越溪把副駕的車窗按了下來，側頭朝外道：“柚柚，上車。”

  戚柚坐上車的幾秒，還不等她動手，遲越溪就先一步傾身過來，幫她扣安全帶。

  這個小小的動作冷不丁將兩人的距離拉近，戚柚看見遲越溪襯衫最頂上的那顆扣子沒係，雋秀的鎖骨從領口邊緣露出來。

  戚柚的臉“騰”一下就紅了。

  倒不是因為她的鎖骨雪白漂亮，而是這女的每次弄得戚柚快不行的時候，戚柚就最喜歡往那處咬。

  明明是報複性的，卻會留下怎麽看怎麽曖昧的紅痕。

  “你，你怎麽這麽不正經？”戚柚盡量讓自己聽起來理直氣壯，視線在她鎖骨上左移右移，巴不得鑽進領口裏去，視察一遍周圍還有沒有沒褪的草莓印。

  距離上次還沒幾天，她莫名擔心遲越溪鎖骨上有點什麽被人看出來。

  遲越溪愣了愣，“我怎麽了？”

  戚柚抬手指了指她領口，“你最後一顆扣子怎麽不扣上？”

  遲越溪回答：“今天熱，就解開了。”

  襯衫最頂上一口扣子解開其實是很尋常的一類打扮，放微博上網絡紀檢員都不敢噴這是“不守女德”的那種。

  可是戚柚就不行，她的眼睛現在就是覺得遲越溪的鎖骨上還有一點紅紅的東西。

  “要不你還是扣上吧……？”

  遲越溪哪知道她腦子裏在幻想什麽奇怪的場麵，淺淺笑了笑，說：“柚柚，沒事的。”

  不，有事！

  戚柚知道等遲越溪坐回去開車以後就真的沒戲了，所以在她直起身子的登時，戚柚便當機立斷地伸手，抓住了她的領口。

  下一瞬，遲越溪被戚柚拉回了在這本就狹小空間的親密距離。

  她霍然抬頭，和戚柚四目相對。

  “柚柚……？”

  好像現在，比她剛才想的場麵更奇怪了。

  戚柚一下子縮回了車背，眼巴巴地看著遲越溪，傻了似的，大腦一片空白，快忘記了自己剛才是想做什麽。

  遲越溪顯然有她自己的理解，靜靜等著什麽，目光越來越熱地看著她。

  好半晌，戚柚才緩回神來，已經不敢去看遲越溪憧憬的眼神，硬著頭皮道：“就是，我覺得你還是扣上扣子比較好看，哦…對，你現在可能不方便，我幫你弄下……”

  她強壓著心髒亂跳抬起手，躲開遲越溪的視線，一聲不吭地給她扣襯衫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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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個收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