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錯。”顧雲池將車輛緩緩匯入了車流，“你剛剛問我喜歡吃什麽菜，卻忘了曾經答應過我什麽了。”

  “我答應顧老師什麽了？”蘇黎落想了很久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顧雲池便提醒了一句：“上次在你家廚房，你說請我吃飯，還問我喜歡吃中餐還是西餐。”

  “呀！我想起來了！”蘇黎落猛地坐直了身體，“您說要讓我請您吃炸醬麵！”

  顧雲池笑著“嗯”了一聲：“今天的晚飯就這麽愉快地定下來了。”

  “好啊！”蘇黎落笑得眉眼彎彎，“但是我要先去超市選購食材。”

  “沒問題！”顧雲池輕鬆地笑道，忽然間覺得中午周寬陪著吃的那頓飯一點也不香了。

  半個小時之後，蘇黎落和顧雲池肩並肩站在了一家連鎖超市的生鮮蔬菜區內。

  顧雲池手裏推著購物車，蘇黎落低著頭專心選購著蔬菜。

  “……家裏的大料和調味料是齊全的，冰箱裏還有佩佩買的黃瓜和胡蘿卜，食材還差……綠豆芽……豆腐絲……香菇……還有什麽來著？”

  蘇黎落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食品袋裝了綠豆芽和豆腐絲放進購物車裏。

  “紫甘藍需要嗎？”顧雲池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響起，蘇黎落回過頭去，看到顧雲池手裏正舉著一個紫甘藍。

  “對對對，還有紫甘藍！”蘇黎落從貨架上扯了一個袋子朝顧雲池走去。

  她剛剛一直在想差了一樣什麽東西，沒想到顧老師竟然提醒了她。

  她一邊撐著袋子一邊說：“顧老師您知道嗎？在外麵餐廳裏點炸醬麵的話，有的地方是沒有紫甘藍這味配菜的。”

  “嗯，我知道。”顧雲池將紫甘藍裝進蘇黎落撐開的食品袋中，他低頭看著蘇黎落，眼底蒙了一層暖色：“我也就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還蒙對了。”

  猶記得許多年前，一個小女孩曾經拉著她的手，興致勃勃地指著餐桌上的炸醬麵跟他介紹。

  “雲池哥哥，我可告訴你哦！炸醬麵裏加紫甘藍是我媽媽獨創的！你在外麵餐廳是吃不到的哦！”

  那個時候陪在他身邊的，除了小女孩，還有那個溫柔的女子。

  “……快吃吧雲池，以後家裏的飯吃膩了就跟落落來我家，阿姨給你們做炸醬麵吃。”

  “對了媽媽，老師說暑假裏讓同學們每人學做一道菜，你就教我和雲池哥哥做炸醬麵吧？”

  “好啊！我就先將食材和做法講給你們聽，下回再讓你們親自動手做。”

  “好欸好欸！我要學習做炸醬麵嘍！……”

  靜靜地看著購物車裏的那顆紫甘藍，顧雲池的思緒越飛越遠。

  “……顧老師？您怎麽了？”

  襯衣袖口輕輕被蘇黎落扯了一下，顧雲池猛然間回過了神。

  他低頭看向蘇黎落，眼前女孩的臉跟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的臉逐漸重合。

  “沒怎麽。”顧雲池笑了笑，忽然抬手捏了捏蘇黎落的臉，“你剛剛問我什麽？”

  蘇黎落摸了摸被顧雲池捏過的臉頰，心裏劃過一絲異樣。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好像這個動作曾經被重複過許多遍一般。

  “……我剛剛說，原來顧老師也有靠蒙的時候啊！”蘇黎落笑了笑，壓下心底的那陣異樣，又抬手指了指生鮮區。

  “顧老師，我去買些五花肉，你在這裏轉一轉，裝一些綠豆和甜玉米。”

  “好！”顧雲池點了點頭，目光卻始終沒能離開蘇黎落的背影，直到她裝好五花肉過來。

  二人肩並肩朝著收銀台走去，經過奶製品區域時，顧雲池頓了頓腳步：“等我一下，我去買些酸奶。”

  “顧老師，家裏有酸奶的！”蘇黎落說，“佩佩幫我填了滿滿一個冰箱儲物格呢！”

  顧雲池笑了笑，眼底帶了些戲謔：“是給我自己家裏買。”

  蘇黎落不好意思地“嗬嗬”了兩聲：“那您快去吧，我等您。”

  顧雲池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他是直奔著一個品牌的酸奶去的，選的是蜜桃和草莓口味的酸奶，恰好也是蘇黎落的最愛。

  看著購物車裏堆放的酸奶，蘇黎落眼中劃過一絲詫異。

  她在602吃飯的時候曾經打開過顧老師家的冰箱，當時冰箱裏隻有純牛奶，是沒有酸奶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顧雲池，這年頭，喜歡喝酸奶的男人實在不多，尤其是這種粉粉嫩嫩包裝的……

  “……先生您好，是掃碼還是現金？”

  收銀員的聲音傳來，蘇黎落才發現二人已經到了收銀台旁邊。

  “刷卡吧。”顧雲池從錢包裏掏出一張信用卡來。

  “顧老師，我來吧，說好了我請客的！”蘇黎落慌忙打開自己的手機。

  “小姑娘，跟著自家男人呢，哪裏還用你自己花錢？”

  身後隊伍裏一個中年男子笑著開了口，他的肘彎處是一隻白皙女人的手。

  “誰說不是呢？”那女人小鳥依人地晃了晃男子的胳膊，“小妹妹，姐姐告訴你哦，在外麵啊，咱們要給足他們男人麵子，你可以時不時地送件小禮物，或是給他燒幾個菜，但是搶著買單這件事啊，是萬萬要不得的！”

  “不是這樣的……”蘇黎落羞紅了臉，她跟顧老師，連男女朋友都還算不算呢，怎麽就成了……自家男人呢？

  猶豫的時候，顧雲池已經結完了賬。

  “走吧。”他把購物車放好，手裏拎著滿滿兩大包東西。

  蘇黎落追了上去，朝著顧雲池手裏的購物袋伸出手去：“我幫你拿一個吧顧老師。”

  顧雲池將購物袋換了一隻手，躲開了蘇黎落的觸碰。

  “忘了別人怎麽跟你說的了？”他挑了挑眉梢，抬起空著的那隻手攬過了蘇黎落的肩膀。

  蘇黎落驚訝地抬起頭來，那些話，顧老師都聽到了？

  “……在外麵的時候，要給你男人留點麵子！”

  沙啞溫柔到極點的聲音在蘇黎落耳邊響起，她看到了顧雲池眼底瀲灩的笑，笑得她倏地紅了臉。

  顧雲池勾了勾嘴角：“好了，不逗你了，快走吧，晚了酸奶就不能喝了。”

  蘇黎落木然地跟在顧雲池身邊，任由他攬著出了超市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