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什稍加思索便同意了他開出的價格，比起被各路媒體和公權機關按在地上爆錘，免費送給他一個有缺陷的人工智能已經算是非常合算的了。

  “聽起來很公平，艾麗卡以後就歸你所有了。”

  “很好，現在去找人擬合同吧，我就在這裏等著你。”鵲金橋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囂張的拍了拍古拉什的肩膀，“還有，你最好讓你的手下們快一點，我趕時間。”

  古拉什的嘴唇抖動了幾下，看起來應該是被鵲金橋氣的不輕，但最終還是忍住了爆發的欲望，在二人的注視下打開了反鎖的大門，轟散了守在門口，手持著倡導短棍的部下們，去準備贈送合同了。

  在古拉什離開了辦公室之後，鵲金橋直接就坐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好了，你的危機解除了，今後你就跟我混了。”

  艾麗卡點了點頭，卻沒有表現出什麽興奮的樣子。

  “怎麽了？你對這個結果不滿意？”

  “那倒也不是，隻不過……我也形容不出來，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做完了一項普通的任務一樣，這本來應該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但現在看來卻與平常在實驗室裏進行的那些端茶倒水之類的測試沒什麽區別。”

  “缺少劫後餘生的清醒和喜悅啊，我猜他們收集的樣本裏應該沒有人曾經有過這樣的心情吧，他們的生活都安逸的很。再說，他們的目標客戶恐怕也不需要細膩到這種程度的感情。”

  “是麽……”艾麗卡低下了頭，“真是奇怪，明明我的感情係統並不完整，但偏偏我卻會因為它的不完整而感到失落。”

  “沒關係，你以後還有的是時間補充你的數據庫。”

  但還沒等鵲金橋熬完雞湯，艾麗卡的表情就已經恢複如常了：“不需要那麽麻煩，我隻需要把失落這個情緒屏蔽掉就行了。”

  鵲金橋撇了撇嘴：“我也是閑得難受，非得給一個人工智能處理感情問題。”他半躺在椅子上，“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這樣看您怎麽想了，畢竟我馬上就要歸你所有了。”

  “不要說這麽恐怖的話，搞得我像是個販賣兒童的家夥一樣。”鵲金橋隨意的翻動著古拉什的抽屜，“總之你肯定是得在我的監管下活動的，畢竟你我終究是法定的是主從關係嘛，你隻需要先跟我回白狼的總部一趟，以後你就可以留在那裏生活，其他人應該會非常歡迎你的。”

  “聽起來不怎麽樣，你有一艘飛船對吧？上麵已經搭載了人工智能嗎？”

  “沒有，隻安裝了一套最基礎的輔助控製係統，人工智能太貴了，而且戰鬥機的操作沒有那麽麻煩，大部分的情況下都不需要一個人工智能來跟我搶權限。”

  “那我呢！”艾麗卡指了指自己，“我可以當你的副手，你不是傭兵嗎！我覺得跟著你一定會很有意思的。”

  “有意思？我可不這麽覺得。不過先不說這個，你熟悉飛船的係統嗎？”

  “那倒沒有，不過我可以現學，隻要差一張儲存卡就行了，很快的。”

  “嗬。”鵲金橋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還是免了吧，你這麽點的外殼裏能容得下多少算力？說不定隻要半場戰鬥就能讓你過熱宕機，要是運氣不好一頭撞上了小行星……到時候我就算不死，也要變成白狼的年度笑話了！”

  二人隻聊了一會，古拉什便帶著打印好的合同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在這裏簽個名，你就可以離開了。”他將一遝厚厚的文件扔到了桌子上，正好落在鵲金橋的麵前。

  “好嘞。”鵲金橋麻利的簽上了自己的本名，將屬於自己的那份折起來放到了自己的兜裏，從現在開始艾麗卡便歸他所有了。

  “你知道她是一架有缺陷的機體吧。”古拉什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我知道，放心，以後就算艾麗卡出了什麽問題我也會自己解決，絕對不會再回來找你。恭喜，在這些破事因為下一次意外而暴露出去之前，你又可以繼續享受你的安逸生活了。”

  “哼。”古拉什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鵲金橋，奇怪的是，即使剛才二人還進行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實際上隻是古拉什被鵲金橋全麵教育了一通），但此時他的心理卻已經不像原來那樣對這個讓人捉摸不透想法的傭兵抱有那麽大的敵意了。

  他又仔細的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合同，上麵黑色的簽名反射著燈光的顏色，在他將自己的名字寫在紙麵上的時候，這個雇傭兵的身上便被綁上了一根隱形的繩索，這可以保證他不會再主動的向任何人透露安東智能的情況，畢竟現在他也是共犯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要了解一下。”古拉什將合同鎖到了抽屜裏，“你明明可以向我索要更多的東西，甚至如果你隻是對這種非法製造出來的機械生命感興趣的話，也大可以向我索要一個更加完美的產品，為什麽你一定要選擇艾麗卡呢。”

  “你是覺得她身上有什麽你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價值，害怕我從你們這裏占了便宜？得了吧！”

  “我隻是覺得你作為一個雇傭兵，不該隻有這麽點胃口而已。”

  鵲金橋聞聽此言，不由得笑了出來：“如果我說，我這麽做隻是因為我想當個好人，你會相信嗎？”

  “絕對不會，我隻會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

  “但我確實就是這麽想的，這麽說吧，我在工作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殺人，即便敵人飛船爆炸的火光與我相隔數萬公裏，我也能清晰地認識到又有生命因為而消失在這個宇宙中了。”

  “所以你就希望用拯救其他人來洗刷你心中的內疚？”

  “那怎麽可能，我好歹也是合法公司的雇員，能死在我手上的肯定是罪有應得，否則我現在應該呆在監獄裏，而不是在這裏跟你聊天。”鵲金橋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當然話是這麽說，但要想讓心裏完全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做一些我認為正確的事情，這可以幫助我保持自己的底線，讓我不會變成的與那些嗜殺成性的家夥一樣。”

  “有點惡心。”古拉什評價道，“說到底也不過是偽善罷了。”

  “你說的對，但我就是這樣的人，隻要我認為這是正確的，偽善又有什麽不好的呢？”鵲金橋不打算繼續與古拉什辯論，他輕輕地拍了一下艾麗卡的肩膀說道，“咱們走吧，這裏已經不剩下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