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抱著行李跟在顧莞莞的身後，主仆三人像是亂入的人。

  不過早就接到消息的季夏一直在院子內等候，看到小姑娘來了連忙迎上前去，歡喜說，“太皇太後都盼了郡主一早上了。”

  “皇祖母怎麽樣了。”雖然隻是姨姥姥，顧莞莞從小在太後身邊長大，早就勝似親祖母了。

  季夏從小看著小郡主長大，如同自己的孫女一般親切，“太皇太後沒什麽大礙，奴婢現在帶郡主去瞧瞧太後娘娘。”

  走了兩步季夏目光才落在抱著衣服兩個小丫頭身上，“奴婢已經將郡主之前住的東跨院打掃出來了，你們兩個先將東西放下在過來伺候郡主吧。”

  顧莞莞小時候時常被曹芙蓉送進宮給太後解悶。

  即便是後來長大了不時長入宮，東跨院的房子季夏經常讓人打掃一下。

  顧莞莞跟在季夏身後入了壽康宮大殿，隨即去了旁邊的冬暖閣。

  楊氏慵懶靠在貴妃榻上，鬆散的衣服裹在身上，女人沒有鬢發，一頭墨色的長發就這般隨意披散在背後，那張滿含風韻臉上帶著病色。

  顧莞莞原以為母親隻是借故皇祖母生病，故意將她送來宮裏，遠離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想到皇祖母是真的病了。

  顧莞莞撲到楊氏麵前，“皇祖母你怎麽樣了。”

  楊氏由著宮女將自己從貴妃榻上扶坐起身，抬手摸了摸顧莞莞柔軟的發絲，“瞧瞧，還是我家嬌嬌心疼我這老太婆，嬌嬌不用擔心，皇祖母沒什麽事情，隻是老毛病又犯了。”

  “太醫有沒有過來瞧過。”顧莞莞關切詢問。

  “已經瞧過了，養著就行。”楊氏早就習慣了，這頭疼病是她年輕時候就落下的毛病了。

  “我來幫皇祖母按吧。”顧莞莞脫下鞋子盤膝坐在貴妃榻的一端，待到宮女攙扶楊氏重新躺下後，顧莞莞柔軟的手指輕輕幫楊氏揉著太陽穴。

  楊氏不到二十歲便入了宮，自踏入這高牆之內她便隻是姐姐的影子，三十年的時光荏苒，墨色的發絲間添了幾縷的白發。

  顧莞莞手法輕盈，生怕會弄疼了楊氏，“怎麽樣，皇祖母有沒有舒服一點。”

  “好多了。”楊氏笑著拉過顧莞莞手指，“這些事情讓下人做，南疆王前幾日差人送來了一些蜜瓜，季夏去給嬌嬌端過來嚐嚐。”

  自曹芙蓉出嫁之後，楊氏就將自己困在這壽康宮中不問世事，唯有曹芙蓉將顧莞莞送進宮來時，她才多了幾分的樂趣。

  顧莞莞吃著麵前的蜜瓜，不由有些心虛。

  明明她是入宮給皇祖母侍疾，現在竟然在這裏享受起來了。

  吃飽喝足後，顧莞莞坐在矮幾前剝著葡萄，努力逗楊氏歡心，“皇祖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好。”楊氏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小外孫女。

  “香菇走在路上被橙子撞了一下，香菇怒道，去死吧，然後橙子便死了，因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顧莞莞含笑說完去看楊氏反應，才發現不知不覺見楊氏竟然睡著了。

  顧莞莞拿起一旁娟帕擦了一下濕漉漉的手指，生怕吵醒皇祖母，躡手躡腳上前將毯子蓋在了楊氏身上，隨即轉身出了房間。

  “季夏姑姑，皇祖母睡著了，你注意點。”顧莞莞回房間前還不忘囑咐季夏一句。

  東跨院是壽康宮內的小院子，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院子打掃的一塵不染，早些年先帝種下的鈴蘭長勢正好，房間內算不上是華麗，卻勝在簡單大方，玉心和玉煙重新將房間打掃了一遍。

  這東跨院離壽康宮前殿還有一些距離，不論是什麽時候都特別的清靜。

  楊氏平日裏吃的比較清淡，今日恰逢顧莞莞入宮，楊氏特意吩咐小廚房多做了幾道小姑娘愛吃的菜。

  平日宮裏那些後妃不願意來壽康宮，楊氏更是樂的清靜，冬暖閣內小桌前楊氏滿臉慈愛看著小姑娘歡喜吃著紅燒肉。

  楊氏不斷往顧莞莞碗中放了幾塊肉，“嬌嬌都瘦了，多吃點。”

  今天晚上她都已經吃了五六塊了，若是放在以前被她的經紀人看到了非要生吞活剝了才可，畢竟身為一個女藝人要時刻保持自己的身材。

  顧莞莞手中筷子又罪惡的夾起一塊肉塞進嘴中，忽然感覺如芒在背，一道目光在緊緊盯著自己。

  顧莞莞一轉頭便對上站在身側一臉幽怨看著自己的玉煙，那眼神和自己的以前經紀人毫無差別，玉煙看了楊氏一眼，小聲提醒道，“郡主這肉你不能再吃了，您忘了之前您吃了積食。”

  這幾年小姑娘鮮少入宮，若不是被玉煙提醒楊氏都忘了這件事情，連忙將麵前紅燒肉的盤子遞給了季夏，“我這都老糊塗了，將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我家嬌嬌若是喜歡，等明日在吃，這大晚上吃多了確實容易積食。”

  “皇祖母不吃兩塊嗎？”顧莞莞眼看著季夏從自己麵前將紅燒肉端走了，顧莞莞隻能暗戳戳拌著碗中的米飯，多少還沾了一點湯汁。

  “年紀大了，吃不得這些油膩的東西了。”其實晚飯間楊氏並未吃上任何東西。

  頓了頓楊氏不免歎息一聲，又開口道，“這太後在囂張跋扈如今也是這後宮之主，嬌嬌既然入宮，若是不去給她請安，她勢必會不高興，明天早上讓季夏陪你去福壽宮給她請個安，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我知道了皇祖母，我對這宮裏的路熟悉，不必讓季夏姑姑陪著我了，皇祖母身邊缺人照顧，還是讓季夏姑姑伺候皇祖母吧。”顧莞莞這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確實討人歡喜。

  聞言楊氏並未在拒絕，顧莞莞從小出入皇宮，先帝子嗣單薄隻有曹隨這一個兒子，將長姐家這外甥女當做親女兒看待，這闔宮上下自然沒有人敢瞎了狗眼欺負著小姑娘。

  楊氏上了年紀，晚上休息早，顧莞莞早早的便回了東跨院。

  院子內顧莞莞無聊靠在躺椅上聽著知了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