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了玄武帶路，顏姝還是費了一點時間，才到達了北冥宮。

  一到宮門，守衛便立刻朝她行禮：“見過朱雀神尊。”

  倒不是這些守衛認識顏姝，而是他們認識顏姝朱雀神格與印記。

  “免禮。”顏姝不願在深海久待，直奔主題道：“今日我來是想問問你們，為何不認北冥宮的宮主玄武，反而認一個鯤為主？”

  聽得這話，那兩個守衛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看了下玄武，這才躬身道：“回朱雀神尊的話，並非我等不認舊主，而是這北冥宮本身就是北神所有，這位……”

  那守衛斟酌了下說辭，這才道：“這位雖然自稱玄武神尊，但他隻是個普通的妖修，而且玄武神尊已經隕落，這是眾所周知之事。”

  玄武一聽頓時不服氣了：“你們說，北冥宮隻歸北神尊所有，我承認我丟了神格，但那鯤就有神格了麽？！”

  守衛聞言點了點頭：“是。”

  “什麽？！”

  這話一出，玄武頓時驚叫了一聲：“你說他有神格？那個以前給我鞍前馬後的鯤？！”

  守衛再一次點頭：“是。”

  這下莫說是玄武了，就連顏姝也驚了。

  億萬年來，東青龍北玄武，南朱雀西白虎，這是人所周知的共識，天地誕生之初他們四個就在了，說句不好聽的，盤古女媧，都是後來的事兒。

  隻不過他們四個那時候空有神格，腦子一團漿糊罷了。

  然而現在，卻有人告訴她說，北玄武換人了，變成了一隻鯤？

  若這事兒是真的，那就意味著神格易主，玄武他以後真的就隻是一個龜精了。

  這個消息炸的玄武頓時失了魂，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當真會永遠失去神格，他以為，不管他怎麽作怎麽折騰，哪怕是神格丟了，遲早都會找回來的，可現在他才知道，神格丟了，或許真的是丟了。

  顏姝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她看向守衛道：“鯤在不在，我要見他。”

  守衛聞言連忙點頭道：“在的，請朱雀神尊稍後，我等前去通報。”

  若是擺了以前，顏姝這暴脾氣哪裏會願意傻乎乎的被人晾在外麵等，可現在因著玄武，她都覺得理不直氣不壯起來，點頭道了一聲：“快點。”

  “是。”

  守衛應了一聲，便急急忙忙朝裏麵去了。

  玄武仍在失魂落魄，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的，父神不會就這麽拋棄我的，不會的……”

  說實話，顏姝有點同情他。

  父神到底存不存在，即便是四大神獸之一的她，也不知道。

  天地誕生之初是一片混沌，四大神獸鎮守一方，也是渾渾噩噩。知道盤古開天辟地，一切才變的鮮活起來。

  若人類是女媧所造，那麽它們四大神獸便是父神所造，但所謂父神也隻是它們迷迷糊糊的一個感應而已，到底存不存在，無人得知。

  過了一會兒，守衛便回來了，恭恭敬敬的對顏姝道：“朱雀神尊請。”

  顏姝抬腳上前，一回頭玄武還停在原地，正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顏姝伸手扯過他的袖子，一邊拉著他往裏麵走，一邊沒好氣的道：“是真是假，好歹親眼確定過才能死心，你難道看都不看就認了？！”

  玄武低著頭沒有說話，顏姝也沒管他，徑直拉著他跟著守衛，來到了主殿門前。

  鯤是個看上去憨態可掬，微微有點發福的胖子，瞧見顏姝立刻就迎了出來，揚著笑道：“恭喜朱雀神尊歸位，我還準備著過些時候去道喜。”

  顏姝沒有答話，隻皺著眉頭深深的看著他。

  鯤也不意外，依舊笑咪咪的任她打量，過了一會兒才道：“朱雀神尊可瞧清楚了麽？”

  “瞧清楚了。”顏姝看著他道：“你現在是半神。”

  “對，我現在確實隻是半神。”鯤收了笑，看了一眼玄武，正色道：“可即便是半神，也是神不是麽？總比朱雀神尊旁邊這位更適合做這北冥宮的宮主。”

  聽得這話，玄武臉上頓時一陣氣憤，可當他看見鯤額頭間的半神印記，立刻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耷拉了腦袋，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鯤看向顏姝道：“我知曉，在天地還是一片混沌時，朱雀神尊便與玄武、青龍、白虎各守一方，情義菲比尋常，可這天地之間，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混沌可分天地，四大神獸自然也可易主。”

  “玄武他隻會闖禍，人蠢又不自知，更是犯下了險些使天地傾斜的大錯，父神都有了易主之意，朱雀神尊又何必執著於過去的那點情義？再者，他失去神格，唯有找回方能成為北神，可朱雀神尊知道該如何找回神格麽？”

  鯤說的每句話都在理，理智上來說，一個聰明知分寸的人當北神，總比一個糊塗蛋，總是闖禍的當來的強。

  最最重要的是，鯤說的沒錯，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找回神格。

  可是，顏姝聽得這話卻極為不爽。

  就是莫名不爽。

  她將這歸結為——護短！

  顏姝看著鯤道：“你說的沒錯，但沒試過怎麽能知道行或不行？東青龍北玄武，南朱雀西白虎，億萬年來便是如此，往後大概也不會變。”

  聽得這話，鯤也不以為杵，隻是笑了笑道：“朱雀神尊若是堅持，自然不無不可，可是據我所知，世界之柱卻等不了那麽久。我是半神，隻需朱雀神尊和青龍神尊認可，便能獲得完整神格，西神亦是如此。”

  “四神歸位，便能立刻修複世界之柱，朱雀神尊不妨好生考慮考慮。”

  顏姝聞言頓時皺眉：“你說西神？西神也易主了？”

  “是的。”鯤點了點頭道：“如今的西神是章莪山的猙。”

  說完這話，他又補充道：“容我提醒朱雀神尊一句，猙可不似我這般友好，他為人凶狠，為了奪得西神之位，恐怕此刻正在追殺白虎。”

  這話一出，顏姝和玄武頓時心頭一驚，章莪山寸草不生，有獸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如“猙”。

  也就是麵目猙獰的那個猙。

  所謂相由心生，由此可見，這猙大概是個什麽性情和脾性。

  身為半神，若是他在追殺如今隻有靈體的白虎，那真的可謂是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