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虛驚一場
作者:
哇賽 更新:2021-11-07 13:16 字數:4917
是夜,月黑風高。
季家父子兩吃完了飯,季承刷完碗筷,兩人就著飯桌對坐。
“既然你正式踏入修行之路了,也該與你說說功法之類的事了。”季洵對季承說到,“古時聖人觀日月,觀星辰,觀萬物,有所頓悟,天人合一。他們悟到深處,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便嗟歎之,嗟歎不足便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乃至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其間所獲,便喚作‘功法’。”
“功法是人族之所以異於隻會吐納的精怪的重要一點,是‘道’的重要表現形式。神周還強盛的時候,曾派出眾多禮樂官巡遊洪荒,收錄各類有價值的優秀功法,總計三千有餘,匯編成一書,這便是《詩經》。”
“據說記錄在神周前都鎬京的《詩經》原本,原原本本地記載著各種功法的修行方式,可惜驪山烽火,犬戎南下,鎬京失陷,天下大亂,《詩經》原本也隨之不知所蹤。我們現在還能看到的《詩經》,乃是孔聖人搶救的結果,有些詩篇,修行方法還流傳著,但是更多的詩篇,已經隻剩歌頌價值了。”
季承聽著,暗自驚訝:“《詩經》竟然是各類功法的匯總!”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詩經》隱,禮樂崩,百家諸聖就此出,一飲一啄,莫非天定耶?”季洵侃侃而談,“近古時代,墨儒道法,雜農醫兵,陰陽縱橫,輕重刑名,還有天演,周期,物理,楊朱等等諸多學派,這些學派都紛紛創造出了可比肩甚至是超越《詩經》的功法,我們現在流傳的功法,大都出自那時。”
說完,季洵戰術喝水。
“那爹,你的功法是什麽?”季承問到。
季洵放下水碗,說到:“我的功法啊,你爹我一開始練的是墨家經典《大同》裏的‘批判’篇,不過後來轉修《天文》了。”
“墨家經典?不是說墨家不立經典麽?”
“那是舊墨家,自墨家從吳越傳到晉,也就是當今的趙魏韓三國後,便有了經典,此後墨家又自晉入秦,如此便有了晉墨,秦墨這兩支最強勁的墨家分支,不過三家分晉後,晉墨...”
季洵說著說著,突然頓了下,發覺自己扯遠了,又回過頭接著說到:“其實功法對個人而言沒有高低,隻有合不合適,所謂聖人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你也不用擔心自己修煉不到合適自己的功法,明天或者後天我帶你去縣城的縣學,縣學裏有傳功石,能給你挑出好幾種合適你的功法,要是都不滿意你還可以自己去縣立藏經閣自己找,而且功法要換的話雖然會費一番周折,但是也不是不能換,所以放寬心,你總能找到合適自己的功法的。”
季洵又接著說到:“這些都是當今朝廷的仁政啊,放以前,百家對待自己的功法可都是敝帚自珍的。”
話題告一段落,季承回味了一下,想起自己右眼,有心想要再問問季洵,然而正要開口,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季兄,季兄,睡了嗎?”
來人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季洵季承兩人一聽便知道是何未平。
季洵起身,開門,門外果然是何未平。
“何兄?我們還沒睡呢。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麽?”
“還能是什麽事。”何未平帶著點焦急地回答到,“真被承子說中了,他們那群人確實有去找咱村的族譜。”
“進來說。”
“好。”
季洵將何未平引入屋內,將門一關。
砰!
一聲硬物撞在門上的聲音響起,隨後就是一句“啊呀”。
季洵愣了下,把門打開,卻見何未平兒子何耽捂著頭坐在地上。
“季叔,你把我關門外了。”
季洵嘴角抽了抽,他發誓他真沒看見何耽,這真是個誤會:“啊,黑蛋兒啊,叔的錯,天色有點黑,沒注意到你在門外,你頭怎麽樣,要緊麽?”
“叔,我沒事。”何耽從地上起來,進到房中。
季承看何耽的樣子,找來熱毛巾,遞給何耽讓他敷敷。
“謝了,橙子哥。”
季洵看向何未平:“好吧,何兄,事情到底是怎麽樣了?”
何未平見何耽沒事了,點點頭,回答到:“是這樣的,你和季承回家後,我又折返回去想看看,結果沒想到我回去的時候體檢已經結束了,然後我找了人問問,你猜那群人去哪了?”
“哪裏?”
“去了餘家祖祠。”何未平說到,“這下我算是肯定他們的目的了。”
“那他們拿到了嗎?”
“說來也是萬幸,現在已經不是宗法森嚴,祖祠不讓隨便進出的以前了,也因為這個原因,族老們怕族譜會丟,早就把族譜放到合適的人手裏了,也就四時祭祀之時會擺出來。那群人去餘家祖祠找族譜,自然是無功而返了。”
“這樣啊,那還好,我也還擔心著這事呢。”季洵聽了也是鬆了口氣,“現在餘家的族譜他們沒拿到,那就太好了。退一步,這群人有了餘家的族譜,就算沒你們何家的族譜,他們也能拿著咱村裏人的基因搞搞研究了。”
說完,季洵浮起一絲微笑:“不過,何兄你這會來,怕是不隻是這一件事吧?畢竟,這事兒你明天和我說效果也是一樣的。”
何未平黑臉一下子紅了,端正身子,向季洵行了一禮:“還是沒瞞過老兄你啊,今天我倆不是買下了夫子那兩顆煉氣丹麽,我想著黑蛋這練體開蒙的事也差不多了,所以就拉他過來老兄你這邊,想他服下丹藥的時候,麻煩老兄你照看著點。”
何耽也從身後拿出一包東西,恭敬地對季洵說到:“麻煩季叔了。”
季洵忙攔住何未平行禮的動作,道:“何兄,這是何意,我也是看著黑蛋這孩子長大的,他突破練氣這事,我責無旁貸,你又何須如此,我答應你便是。”
“好孩子,這東西叔不能收,收了你我兩家便生分了,這不行。”
何耽詢問似的看向自己老爹。
何未平想要再說點什麽,季洵又開口到:“隻是,何兄,這事我看來急不得,這丹藥何耽服了突破幾率是很高不錯,但是還是不太穩,依我看啊,要不等等。”
何未平聽了季洵的話,眨眨眼,這一點他沒想到,他還以為這叫煉氣丹的丹藥,吃了就直接能練氣呢。
“那行,聽……”
“爹,我突然想起個事。”季承這時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開口說到,“你說,餘家的族譜,會不會在夫子那?。”
季洵何未平兩人聞言,對視一眼。
何未平覺得季承說的有道理:“確實有這種可能。”
“不好,夫子一個人住在學塾裏,那夥人若是找上門去,夫子怕是勢單力孤矣!”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何未平一臉嚴肅,“季兄,你我快去學塾!”
季承又說到:“我覺得還要小心那夥人已經得手準備開溜,黑蛋,你知道他們人住哪嗎?”
何耽道:“知道,在村長家。”
“這樣,我和黑蛋去往他們住的地方,看看他們的動向,若他們果真要開溜,那我和黑蛋便叫醒鄉親們,激活護村大陣,將他們擒住,爹,何叔你們覺得如何。”
“也好。”季洵點點頭,“但願是我們多想了,事不宜遲,何兄我們出發。”
“好!”
“黑蛋,我們也走。”
“嗯,承子哥,跟我走。”
“等等。”季洵突然叫住兩人,去到書房中,找出毛筆朱砂黃紙。
“起!”
黃紙飛起,季洵筆走龍蛇,隻須臾,兩張符籙便初具雛形。
“沒時間畫道紋,蘊真靈了。”季洵一咬手指,吮出幾滴精血,接著含住用清水蕩掉朱砂後的毛筆,再次提筆,補全了符籙剩餘的部分。
這幾筆畫完,血紋光芒大綻,隨後血紋的光芒順著朱砂紋路亮起,直到最後光芒覆蓋住了整張符籙。
一旁的三人看著季洵這番操作,瞠目結舌。
“承子哥,季叔原來這麽吊的嗎?”何耽呆呆地說道。
“我這也是第一次見。”季承說到。
兩張符畫完,季洵啪啪兩下,在季承何耽一人腦袋上貼上一張,說道:“最簡單的匿聲符,可以降低你們的腳步聲,不過你們最好還是小心,這符不是隱身符。”
“知道了。”
“那好,何兄,我們走。”
“啊?”何未平回過神來,想了想,將背上背著的勁弩交給季承,“我記得你會用這個吧?”
季承接過勁弩,道:“記得,這東西叔你借我打過野物的。”
何未平也不多廢話,轉身奔跑起來,趕上了奪門而出的季洵。
。。。。。。
四人兵分兩路,單說背著勁弩,貼著匿聲符的季承何耽去往村長家的兩人。
“村長家在那邊吧?”
“是了。”
“黑蛋,記住了,我們這不是去找麻煩的,如果那群人還在,我們就遠遠地看著,監視著那群人,隻要他們保證不跑就行。”
季承說完,看向邊上,卻沒看見人。
右手邊傳來何耽的聲音:“我曉得,承子哥。”
季承扶額,道:“黑蛋,有機會你還是找找看有沒有美白的東西吧。”
“……”
兩人走著,季承突然示意停下來,然後兩人上到了一個土坡。
“這麽遠,看不清村長家啊。”
“噓!”季承作了噤聲的手勢,“傳聞金丹強者能聽十裏外之針落,雖然不知道他們那些人中有沒有這種強者,但離遠點總是好的。”
何耽點點頭,不再多做動作。
季承心道該是自己右眼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土坡之上,季承半蹲著,靜心運氣,重瞳顯現,鎖定住遠處的村長家,開始將畫麵放大。
“嘶!”
“咋了哥?”
季承甩甩頭,他忘了他左眼還是正常的視角,一時間左右眼兩幅完全不同的畫麵在腦海中重疊,差點把他看暈過去。
季承思考了一下,伸出手遮住左眼,單就隻用右眼,這樣果然沒有了眩暈感。
看著遠處的村長家在自己眼中慢慢變大,季承赫然:“竟然能如此清晰!”
隻見村長家二樓上,晏吉和他的幾個師弟吊兒郎當地坐著高腳椅在陽台上賞著月,晏吉袒胸露乳,一隻腳搭在欄杆上,甚是囂張。
再往最靠邊的房間上看看,那詩經博士田衡卻在挑燈夜讀。
“他們那夥人都在。”季承小聲對何耽說到,“一個不少。”
“看來他們去了祖祠卻無功而返之後,便是直接找了住處住下了。”季承又推測說到,“夫子那邊應該是沒事了,”
何耽看著季承遮住左眼的動作,聯想到季承的右眼,一下明了了:“原來重瞳異象能遠視啊!”
季承看著那夥人嘴唇上下砸吧著,想要搞懂他們到底在說啥,便又運了一股更大的靈氣進入到右眼中,再次打開一個功能——唇語翻譯。
眼中畫麵的底端頓時有了字幕,這一下季承舒服了。
果然,有字幕的電影和沒字幕的電影,真的是兩種東西。
陽台上,一人飲了口酒,放下碗,道:“TMD,這鄉下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一點尋歡作樂的地方沒有,蛋都快孵出鳥來了。”
“這就忍不住了?”晏吉抖著腿,好笑道。
“你不用幹活自然輕鬆了,我今天寫了一天字,麵前泥腿子走來走去,可累壞了。”
晏吉一挑眉:“湯大斌,你膽子見長啊,要不我給你幹活?”
那叫湯大斌的人一個激靈,賠笑到:“別,別,哪能呢,我貓尿喝多了,師兄你別介意,給你幹活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晏吉沒說話,就幹瞪著湯大斌。
湯大斌被瞪得直發冷,四處看了看,提起一壇酒,道:“師兄,我錯了,我認罰。”
說完,咕嚕咕嚕對著酒壇子一頓狂飲。
另外幾個人見了,一陣鬼叫。
“哦~~”
“喝!幹了這壇!”
“別停!哦~~”
最靠邊房間裏的田衡嫌吵鬧,恨恨地將窗戶關上了。
一壇喝完,那湯大斌已是暈暈乎乎。
“喲,挺能喝啊。”晏吉來了興致,又提起一壇子酒,塞到湯大斌懷裏。
湯大斌這時笑得比哭還難看,但看了眼晏吉,隻好一拍封泥,再次喝了起來。
“啪!”
湯大斌這壇子喝完,已經不省人事了,壇子沒拿穩,直接就砸在了地上,直接就碎了,想運氣將酒力逼出來,結果剛運氣,一根手指便抵在了他丹田上。
“誒,老湯,你這可不老實了啊。”
湯大斌看著晏吉,散去功力,結果酒氣湧動,最後竟化作一個嗝,對著麵對著他的晏吉,湧動而出,直接將酒氣噴了晏吉一身,隨後便不勝酒力,倒了下去。
“哈,他醉了,他醉了!”
“哦吼~~~幹趴了一個,哥幾個再戰,再戰!”
“哈哈,這個彬彬就是遜啦~”
“來,師兄,咱走一個。”
而這時,被酒氣衝了一身的晏吉,卻突然歇斯底裏了:“嗎的,全都是王八蛋,這個湯大斌是,那個小孩也是,還有那個村夫,RNM啊!我艸!”
晏吉氣得跺腳,躁狂不已,氣到深處,竟然扯起自己頭發來。
“壞了,師兄發作了。”
“快,快,去拿五石散!”
“來了來了,快,師兄,師兄,給!”
晏吉一把抓住遞過來的五石散,一口氣全部吞下,藥石下肚,晏吉立馬換了一張陶醉滿足的臉,隨後深深吸一口氣,屏住,過了好久才將氣長長吐出,事後,還意猶未滿地舔舔那裝藥石的紙。
“哈哈~啊,哈哈!”晏吉好似看見自己將所有人踩在了腳下,喉嚨中有東西不吐不快,便作猿猴長嘯,聲音淒厲,如同狼嚎鬼哭。
音波傳開,趴在地上不知道發生了啥的何耽聽得一陣雞皮疙瘩:“這是何方的精怪又亂作祟?也不怕引得朝廷捕殺麽?”
而遠處觀察著晏吉等人的季承看得毛骨悚然,恍惚間竟覺得那燈火映照下那群人的影子,簡直就如邪魔妖孽。
這時,季承發覺身後一陣響動,卻是去尋夫子的季洵何未平兩人找過來了。
季洵看見季承發現自己和何未平了,比了個手勢,季承會意,拉扯了下何耽,兩人從小土坡上走下來。
“回去說。”季洵沉聲說到。